所以当毅安被带进宫带到石琼华跟前的时候,石琼华看着眼前小牛犊子似的孩子,也把心底那一丝难过给压了下去。
只和颜悦色地跟毅安说,从今往后住在宫里的时候就都住在毓庆宫,跟弘晳同住一个院子。
毅安第一次独自站在毓庆宫里,太子妃的确如同他阿玛所说对自己和颜悦色,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慌。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对于这座宫殿来说他是个外人,他在宫里不能犯错。
即便还没法说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毅安已经感受到了,原来这就是阿玛所说的自己开始学会担起一个家是这种感觉啊。
家里少了个毅安,沈婉晴适应了两天毓朗适应了五天岁宁适应了半天,东小院上下就算恢复正常了,不适应的反而是西院的钮祜禄氏和正院的佟佳氏。
在知道毅安要进宫去给弘晳当伴读之后,佟佳氏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这一次老太太没有像当年沈婉晴被选为太子妃的送亲太太那样激动和与有荣焉,她用一种很忐忑的目光看向沈婉晴,问她毅安能不能不去。
得到预料之中的答案之后,本来就精神不济的老太太整个人瞬间萎靡下来。看着沈婉晴欲言又止良久,确定这事真没得商量,才又试探着嘱咐沈婉晴,要是毅安回来了千万派人告诉她一声,她让人接毅安来正院吃顿饭。
老人家年纪大了疼孙子这很正常,沈婉晴也没把这事当回事儿,想着过几天就好了。谁知毅安没在家这几天佟佳氏几乎天天都要差人来问沈婉晴,孩子在宫里过得好不好,毓朗今儿去没去毓庆宫看看孩子。
头一两天沈婉晴还耐心回答她的问题,连着这么弄了三五天她可就忍不住了。这天一早去正院请安,还没等佟佳氏开口她就先把话给怼了过去。
“老太太放心,那臭小子十来天不在家不光您想着我们也想,他一回来就让他过来给您请安,到时候您亲自问他在宫里上书房读书到底好还是不好。”
年纪越大越像小孩儿,几年前佟佳氏被福璇气得中风以后,性子和精力就越发像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了。都说老小老小,老人有时候的确就跟小孩儿一样,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却还以为自己遮掩得很好。
“老太太,房良带了刚回京的几个掌柜过来,您这边要是没事我就先过去了?”
“等会儿、等会儿……我这儿的确是有个事想跟你商量商量,就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听。”
佟佳氏如今是真的挺怕沈婉晴这个孙媳妇儿的,明明她也没什么深不可测的心机手段,可这些年家里谁想跟她掰手腕子都赢不了。
“老太太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能办的我这个孙儿媳妇肯定不会推辞,不能办的没法勉强我也不会瞒着您,您先说说看吧。”
现在大房在京城,二房在福州。大房大小事情都是沈婉晴说了算,二房写信回来只说好从来不说不好,芳芷和芳菱从去年起也开始被沈婉晴安排了学习管家,就拿佟佳氏这个正院来练手。
赫舍里家就这么点儿人,沈婉晴生了毅安和岁宁都还小,二房又整个都搬出去了,只留下两个姑娘守在佟佳氏身边。
今年过年的时候舒穆禄氏专门写了一封信回来给沈婉晴,信里的意思就是拜托沈婉晴帮忙在京城给这两个姑娘留意一下合适的人家,不用多么高门大户,只要在京城稳当些就可以了。
沈婉晴起初还以为佟佳氏这么犹犹豫豫是为了两个孙女,以为她跟舒穆禄氏的想法正好相悖,她是想给两个孙女择一门高嫁的亲事,谁知一张口这老太太说的还是福璇的事。
“前些天她给我寄了信回来,说是在荆州的日子过得难熬,想回来。”
“怎、怎么个回来法儿啊?”
沈婉晴愣了一下,这几年佟佳氏很少提及福璇,府里跟福璇的关系就是过年过节互相送礼。
有时候德成会为了公事递信给毓朗,因为毓朗人在户部荆州又连接南北是要道,据说两人在公事上还有来有回,属于那种可以互相往来的亲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