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要亲自去看看，那位指挥官阁下，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取消晚餐？没关系，他沈千尘亲自上门“请教”。顺便看看，那身据说“很衬他气质”的休闲装，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
舰队总部，指挥官办公室外。
副官卡尔如临大敌，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刚刚接到楼下前台的通报，财政部长沈千尘大人，已经抵达，正在上楼！
“指挥官！”卡尔几乎是扑到凌墨白的办公桌前，声音带着哭腔，“沈部长来了！说是要当面和您商讨预算案的细节！怎么办？他肯定是听到风声，来兴师问罪的！”卡尔内心哀嚎，指挥官这养生人设还没立稳，就要被财政大佬当场拆穿了吗？
凌墨白正对着光脑屏幕审查一份星舰引擎的效率报告，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端起保温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温热的枸杞茶。嗯，温度刚好，口感醇和。沈千尘？来得倒是快。看来自己这点“小动静”，还真入了这位部长的法眼。
“来的倒是快。”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意外或紧张，“让他进来。”
“可、可您这身打扮……”卡尔急得团团转。指挥官穿着休闲装会见财政部长，这、这成何体统！传出去，指不定被政敌编排出什么话来！说指挥官怠慢重臣？还是说……有某种特殊爱好？
凌墨白终于从光屏上抬起眼，琥珀色的眸子扫过卡尔，带着一丝“你很吵”的不耐烦：“我这身打扮，违反了哪条帝国军规？还是说，财政部现在已经有权干涉舰队指挥官的着装选择了，需要我向元帅汇报一下这个越权行为？”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卡尔却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立刻站直：“属下不敢！”
“那就请沈部长进来。”凌墨白低下头，继续看报告，仿佛来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访客，“顺便，换一杯热茶来。”嗯，待会可能要费不少口水，得提前润润嗓子。
卡尔不敢再多言，苦着脸退了出去，心里已经把各路神仙都拜了一遍，希望沈部长今天心情好，别太难为指挥官……和他这个可怜的小副官。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无声滑开。
沈千尘迈着从容的步伐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目光在接触到办公桌后的凌墨白时，几不可查地顿了一瞬，随即，那抹笑意更深了，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名为“惊艳”的光芒。
眼前的人，脱下了那身象征着冰冷权威的笔挺军装，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亚麻休闲装。柔软的材质柔和了他过于锋利的轮廓，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战场杀伐之气，却莫名多了几分闲适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想让人靠近的温润感？尤其是那截在宽松衣物下若隐若现的腰身，更是……
沈千尘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凌墨白手边的保温杯，以及杯口袅袅升起的热气，心中兴趣更浓。看来报告所言非虚，这位指挥官，是真的在“养生”，而且养得……颇为赏心悦目。
“凌指挥官，冒昧来访，希望没有打扰到您……休息。”沈千尘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磁性，悦耳动听，最后一个词刻意放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凌墨白这才放下手中的电子笔，抬起头。不得不承认，沈千尘这副皮相，无论看多少次，都精准地踩在他的审美点上。宽肩窄腰，比例完美，尤其是那双深紫色的眼睛，像是蕴藏着无尽星云的漩涡，迷人又危险。不过，欣赏归欣赏，警惕心不能丢。
“沈部长日理万机，亲自到访，怎么会是打扰。”凌墨白语气疏离，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只是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预算案，需要劳动您的大驾，亲自来送？”他特意强调了“亲自”二字，毒舌本性初露端倪。
沈千尘优雅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腿交叠，姿态闲适得像是在自家客厅。“是关于第七星区的防御预算。”他开门见山，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凌墨白的脸，像是在细细品味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指挥官近日提交的巡逻方案调整，虽然充分考虑了士兵的健康，但根据财政部的初步评估，效率似乎有百分之五到七的下降。这在年度预算审议中，可能会成为一个被攻击的点。”
他语气温和，话语内容却带着尖锐的试探。
凌墨白面色不变，心里已经翻了个白眼。果然是为了这个。他早就料到会有人拿效率说事，只是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是这只最狡猾的狐狸，还找了个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效率下降？”凌墨白微微向后靠进椅背，指尖轻轻点着桌面，那双桃花眼清冷地看向沈千尘，“沈部长的评估模型，是否纳入了长期因士兵健康问题导致的非战斗减员、战舰额外维修费用、以及士气低落对执行力的隐性损耗这些变量？”
他不等沈千尘回答，继续用那种平静无波、却字字戳心的语调说道：“如果只盯着短期数据的变化，而忽略了整个舰队运作的系统性风险和长期成本，那财政部的建模水平，恐怕还停留在小学生做加减法的阶段。需要我派舰队的技术官过去指导一下吗？看在同僚的份上，可以打个折。”
刚好端着新泡的茶进来的卡尔，听到指挥官这番“毒舌”发言，手一抖，差点把茶盘直接扣在沈千尘那身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西装上。祖宗哎！您怼天怼地就算了，这可是管着咱们钱袋子的财神爷啊！
沈千尘却笑了，不是那种公式化的笑，而是真正被逗乐了的、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笑。他非但没有生气，那双紫眸中的兴味反而更浓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眼前的凌墨白，就像一颗被粗糙原石包裹的绝世珍宝，他只不过轻轻敲开了一条缝，就看到了内里璀璨夺目、又带着尖刺的光芒。这比他预想的，要有趣得多。
“指挥官说笑了。”沈千尘接过卡尔颤巍巍递来的茶，道了声谢，目光却依旧锁在凌墨白身上，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看来，是我考虑不周。不知指挥官是否愿意分享更详细的数据，让我们财政部这些……‘小学生’，也能学习一下更高级的算法？”他从善如流地接下了“小学生”的调侃，反而将了一军。
凌墨白看着沈千尘那副“虚心求教”实则步步紧逼的样子，内心冷哼一声。狐狸的尾巴，果然露出来了。想套我的数据和分析模型？门都没有。
“数据共享需要流程审批。”凌墨白端起自己的保温杯，又喝了一口，用行动表示“谈话可以继续，但想空手套白狼？没门”，“沈部长如果真感兴趣，可以按规矩打报告。不过，我最近养生，处理公务效率比较慢，可能得等上一阵子。”
沈千尘看着他那副“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享受这种和凌墨白针锋相对的感觉了。这只冰山刺猬，逗弄起来真是其乐无穷。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指挥官‘养生’了。”沈千尘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无线索的西装下摆，准备告辞。走到门口，他却又停下，回头看向凌墨白，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流光溢彩，语气带着真诚的赞叹：
“不过，说真的，指挥官，这身衣服很衬你。比那身硬邦邦的军装，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