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凛冽寒风的,只剩婆子惊慌的呼唤。
陶枝眼皮浮动,再睁开,身上暖和了不少,又厚又软的锦被紧紧盖在身上,周身久违的热意,仿若重获新生。
门开了,周婶端着热水盆走进来,见陶枝醒了,把水盆搁到桌上,快步走到床边,摆起了笑脸。
“娘子可算是醒了,这气色看着好了不少。”
如此标致的小娘子,身子软软,声音也是娇娇,气色好了,欺霜赛雪的肌肤泛着淡淡粉晕,眸中更是水盈盈一片,柔到了极致。
莫说男人瞧了把持不住,她一个妇人看着,也忍不住心动。
这样的容色,莫说这种小县城,即便到了盛京,也是少见的美人。
不过,让周婶最惦记的不是小娘子惊人的美貌,而是小娘子带来的那个小童。
“娘子可不能说诳语糊弄人,那小儿,真是大人的子嗣?”
若是,就有点麻烦了。
大人有了香火传承,是大喜事,可尚未娶妻便有了庶子,在重规矩的世家大族里可以说极为不体面,甚至对今后大人娶妻都有影响。
出于私心,周婶并不希望这孩子是大人的种。
可这稚子眉眼之间,隐约又有些大人幼时的影子,叫人实在头疼。
陶枝从妇人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态度,面上挂着柔婉的笑,却未达眼底:“这事儿唯有大人最清楚,大人在何处,婶子能否通传一声,让我与大人当面说。”
陶枝撑着身子坐起,环顾一圈却未见到钰儿,心下着急,催问周婶孩子呢。
“娘子莫急,既然这孩子有可能是大人的骨肉,我自然不能怠慢,孩子就在隔间睡着呢,若是醒了,我再给你抱过来。”
陶枝仍是不放心,穿上鞋子就要去看孩子,周婶拦不住,只能由她。
见孩子确实是在隔间睡得香甜,小脸被温暖的被子捂得暖烘烘,红扑扑的,陶枝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回去,转身朝周婶歉然一笑。
周婶也是当娘的人,能够理解陶枝的心情,虽然心中仍有些气,但也大气地摆摆手,没有与小娘子计较方才的无礼。
如今横亘在周婶心头更重要的,便是这孩子的来历。
“小娘子瞧着柔柔弱弱,不像是信口开河,打诳语的人,你且想好了,这孩子究竟是不是大人的血脉?朝廷官员的血脉,可容不得娘子随意混淆。”
陶枝薄如蝉翼的眼睫轻轻眨了下,面对婶子的步步追问,似有为难,更有点想打退堂鼓,可思及故人的恩情和殷殷嘱托,陶枝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周婶的审视。
“这孩子必然与大人有关,劳烦婶子行行好,带我见大人一面,实情如何,我自然会亲自向大人禀明。”
周婶神情复杂地看着陶枝:“以小娘子新寡的身份,莫说出门见人不合适,私下与男子面会更不该。”
若想凭着几分姿色攀附大人,就更不智了。
小娘子容色确实少有,放在京中也是足够拔尖的,可大人何等人物,见过的美色何其多,又岂是那种能被美色蛊惑的庸碌之辈。
这陶娘子的来路,周婶已经叫衙役打听过,此女并非穗县本地人,五年前嫁到本城大户陈家,到如今也不过双十年华,模样尚且嫩得出水,便成了新寡,倒也着实有些可怜。
周婶看陶枝是既可怜又疑虑重重。
陶枝支撑起瘦弱的身躯,满眼哀色:“我也是逼不得已,还望婶子体谅。”
小娘子昏睡之时,大人确实来过了,可只看了女子一会便走了,一个字也没留下,她也不知大人是何想法。
周婶动了动唇,尚未开口,只听到丫鬟在外头敲门高喊道:“婶子,陈家来人了,在前头衙堂里候着,要状告携子私逃的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