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家要不到人,闹起来,又该如何收场。
县令大人亲自下场,陈锋显然有些慌了,脑子一时转不动了,磕巴起来:“大,大人言重了,陶枝一介妇人可当不起,再说她本就是我二弟的遗孀,哪有配不配的,妇人的本分,不就是守着男人守着夫家,她挂念我二弟,我们也会善待她的。”
这一家人,真是让人厌恶到作呕。
陆盛昀多看一眼都觉脏了自己的眼,转了头,目光一低,看向默不作声的女子:“你收养我的孩子,于我有恩,如今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愿去陈家守着牌位过一辈子。”
陶枝一愣,随即坚定摇头:“不愿。”
她可以守着陈晋的牌位过日子,但绝不可能再回陈家了。
陈锋更急了:“我二弟待你如何,弟妹你想想,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陶枝不为所动:“待我好的,我自然感恩,铭记一辈子,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用心险恶的人,我也不会忘。”
几句话说得陈家人面色各异,心情复杂。
陈家二老最怕和官老爷打交道,年纪大了,久耗在这里也吃不消,意志力动摇,对着儿子道:“不如就算了吧。”
陈锋急得双目泛红,哪里能算,他的那些钱投进去,每个月也就拿些息钱,至于本钱,不到期限是要不回来的。
那几个人又非善类,见不到陶氏,只会把气撒到他身上。
“我们陈家可没放妻的先例,使不得。”
“是的呢,妇人要坚贞,从一而终,男人一走,就生出别的心思,要不得。”
陈锋和吴氏一条线上的蚂蚱,夫唱妇随,大有陶枝不随他们回家就赖着不走的意思。
陆盛昀冷冷望着,已懒得再多说一个字,扬手一挥,示意邢昭把轿子抬到门口,将二老护送回家。
二老受宠若惊,人也确实撑不住了,连着对官老爷道了三声谢。
眼见父母被衙差搀着入了轿中,陈锋慌了神,忙上前阻拦,被酒肉掏空的身子经不住推,衙差还没使力,人就自己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吴氏见状,一声唤起,我的心肝啊,奔过去将男人扶起。
刘师爷在大人的默许下,走到夫妇跟前,蹲下了身子,一派和气道:“这做人啊,可不能太过了,你们一大家子人,总盯着一个妇人不放,未免小家子气了,有这空闲,不如琢磨点别的,对了,你们今年的税银缴足了没。前头有个不知死活的,做假账不说,还偷放印子钱,视我朝法纪于无物,为了以儆效尤,大人决定公开判刑,就两日后,狗头铡也重新打磨了,一刀下去,宛如切瓜,快得很,一点都不痛。”
“说来,我家大人这脾气,随了国公爷,当年国公爷出征西域,屠了多少人,就连皇帝都劝不动呢,”刘师爷依旧笑嘻嘻,慢慢地起身,捋了把须,似感叹地一声长叹,“就怕没得眼力见,还无脑的,自己送上门等着给这狗头铡磨光呢。”
夫妇俩面色惨白,手脚发软,浑身不自主地轻颤,莫说出声,就连哼个气都觉艰难。
这陆大人看着年纪轻轻的,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邢昭盯着几名衙差把陈家二老送出去,回过身,气势汹汹地挎着大刀而来,又问这二人如何处理,直接丢出去,或者让他们吃几日牢饭长长性子。
陈锋和吴氏失魂落魄地缩着身子,更不敢动了。
刘师爷摇了摇手指:“不可,你这就鲁莽了,我们大人啊,向来以理服人,以德育人,他们只是一时脑子转不过来,想通了就好了,哪天要是又拧巴了,想不通了,我们再请过来,给他们通一通脑子,不就好了嘛。”
再不行,那就是他们不想要脑袋了,那就更好办了。
邢昭见老男人神棍似的,摆了摆手,转身就走,他还得巡街,你自己接着玩。
着陈家下人把他们主子抬出去,全都打发后,刘师爷任务完成,喜滋滋地回到堂内,向主子邀功。
结果进屋一看,刘师爷傻了眼,人呢,散得也太快了。
赵科匆忙忙地从内门那边过来,扔给刘师爷几件文书,催促道:“趁热打铁,你也随他们去趟陈家,把小主子的名儿消了,办仔细点,还有给陶氏办的放妻书,我看陈家老爷子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你亲自盯着他,写好了就赶紧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