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若非身体不行,怕早就开荤了。
陆盛昀那般身份那等模样,却能耐得住寂寞,不似别的男人又有通房又逛窑子,说来也属难得。
委身于他,好像并无不可,女子在这世上,总要遭那么一回疼,毕竟就连公主都得嫁人,她又矫情个什么劲。
可到底,还是心慌啊。
她对他利用居多,他对她,虽有感情,可分量有多重,也未可知。
周婶和李萍在隔间,明鸢陪她同住,弄了个榻搁在窗边,也是难以入眠,不时地推了窗,透个缝儿查看外头情况。
但愿明日平平安安,稳稳当当地,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好在,又过了一夜,依旧无事。
一大早,迎亲的队伍就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涌进了小巷,把本就不够宽的路面占了个满满,更有高壮的侍卫分成两列,各占据道路一边,将看热闹的人群挡在了路边,将路中间彻底清空,以便喜轿顺利行过。
天还没亮,陶枝便被屋里几个女人拉起来洗漱打扮了,新娘妆本就复杂,一化就得两个多时辰。
陶枝便如提线木偶由着女人们摆弄,耳边不时传出夸她的话,底子好,怎样扮都美,天仙般的人物,大人看了定当欢喜。
屋里的铜镜,还是周婶带过来的,将美娇娘照得格外清晰。
陶枝看着镜中的自己,凤冠霞帔,红妆点翠,眉如新月,眸如秋水,如玉佳人,一个转眸便可入画,怎一个美字了得。
这一身,是正妻才有的。
周婶却非要她这么扮,直言不拘于形式,主子喜欢才最重要。
外头一声高喝,吉时到,新郎官亲自来迎,红衣乌发,高头大马,意气风发。
到今日,城里的百姓才亲眼瞧见这位邻县大名鼎鼎的县太爷有多俊,说是天上仙,水中月都不为过,无论容貌体态亦或通身气派,都堪为人中龙凤,鹤立鸡群的存在,叫人可望不可即,稍微靠近了都觉自己冒犯了。
陶家小娘子当真好福气啊,前头吃了不少苦,却是先苦后甜,如今觅得如此郎君,已是老天爷厚爱了。
更有不甘心的姑娘暗自恨恨,陶娘子又凭什么,嫁过一回,再美也不稀罕了。
不管凭什么,总归人县太爷中意,自己想娶,旁人再嫉妒也无用。
陶枝是被膀大腰圆的喜婆背出屋送上花轿的。
陶二哥没脸来,郑氏人已疯癫,不时打骂孩子,陶大哥要看着妻护着子女,自顾不暇,心力交瘁,更抽不出空来喝杯妹妹的喜酒。
周婶和明鸢跟着去大宅。
李萍守着屋子,还要清点聘礼,务必一样不落地让人带回去。
送亲队伍排成了长龙,绕城一圈又一圈,到边到角,鼓乐声传遍,直至整座城的上空,余音不断。每家每户,无一不知,陶娘子嫁人了,嫁的还是邻县年轻有为的陆大人,当真是可喜可贺。
至于陶娘子先前的夫家,谁又记得呢。
这年头,唯有真正的富贵,才会入得人眼,被人真正铭记。
陶枝这一嫁,在整个县城里,起码余后二十年,仍会被城中人津津乐道。
一路上,纵有异动,也被欢天的喜庆掩盖了。
严阵以待的侍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凡有人试图闯入,立即驱离,有惊,倒也无险。
陆盛昀定的宴席,分散在各家酒楼,客人持着喜帖便能进去吃席,至于大婚的宅子,却只摆了几桌,请上双方亲近的人,关起门热闹便可。
当然,另一个原因不便说明。
陶枝父母已亡,陆盛昀父母也不在这里,拜堂从简,也因外头有异况,赵科来报,陆盛昀将新娘子送进了婚房,留下一句等他,别睡着了,一转身,肃了面容,冷声下令,全部擒下,一个也不能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