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想去倒杯水,喝了水过了一会后还是很痛,他皱了皱眉,强忍着不适,重新坐回椅子上,将笔记本电脑抱在怀里,试图用身体的重量压住那不断加剧的抽痛。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
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次熄灭,只剩下零星的光点。
胃里的绞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像有无数根细小的针在同时穿刺,一阵紧过一阵。
冷汗开始从他的额角、鬓边渗出,迅速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他蜷缩起身体,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笔记本电脑外壳上,试图用那点凉意来对抗体内翻江倒海的灼痛和恶心感。
接近凌晨一点,书房的门终于被轻轻推开。
霍昭结束了漫长的会议,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迈步走了出来。
他习惯性地走向主卧,推开房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大床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了与主卧相连的、那扇虚掩着的透明的阅读室门上。
他走过去,轻轻推开门。
阅读室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光线朦胧。
他一眼就看到,方星河并没有坐在书桌前,而是整个人蜷缩在靠窗的那张单人沙发里,身体微微佝偻着,脸深深埋在膝盖里,只露出一个黑色的发顶和一段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后颈。
他的肩膀在不易察觉地细微地颤抖着,呼吸声沉重而急促。
霍昭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快步走了过去,穿着居家拖鞋的脚步放得很轻,但在极度寂静的房间里依然清晰可闻。
“方星河?”他的声音在深夜的静谧中响起,带着一种与往常不同的、略显低沉的质感。
蜷缩在沙发上的人影猛地颤抖了一下,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
方星河艰难的抬起头。
灯光下,他的脸惨白得像一张被水浸透的纸,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干裂起皮,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冰冷的汗珠,几缕黑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
他的眼神有些模糊,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你怎么了?”霍昭蹲下身,目光锐利地扫过他异常的脸色和冷汗涔涔的额头。
方星河张了张嘴,想说话,但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猛地袭来,让他瞬间弓起了身体,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痛楚的抽气声。
他死死地按住自己的上腹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胃……胃疼……好疼……”
霍昭的眼神沉了沉。
他没有再多问,立刻托着方星河的膝窝把他抱起来,站起身,动作快而稳。
轻轻的放在主卧的大床上,给他盖上被子,然后拿起手机打给助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清晰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但知道他的就能听出来语速比平时稍快:
“程峰,叫陈医生马上过来。立刻。”
他甚至没有提高音量,但在这深夜的寂静中,他的声音仿佛具有某种穿透力。
挂断电话,看着方星河难受的紧皱眉头,他径直走向书房一侧的嵌入式柜子,熟练地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巧的、印着德文标签的白色药瓶,又快步走到客厅的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度适中的温水。
他回到床边,蹲下身,将水杯和从药瓶里倒出的两片白色小药片递到方星河面前,声音依旧保持着冷静:“先把药吃了,医生马上到。”
方星河疼得视线都有些模糊,眼前霍昭的身影和递到嘴边的药片、水杯都带着重影。
剧烈的疼痛几乎剥夺了他的思考能力,他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本能,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接过药片和水杯,但手指却不听使唤,差点打翻水杯。
霍昭眉头皱得更紧,他没有丝毫犹豫,一手稳稳地托住水杯底部,另一只手直接捏着那两片小药片,递到了方星河的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