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征,你对我真好。”季抒繁顺势而为,隔着衣服和毛巾抓住贺征的手,两眼泪汪汪,“既然如此,能不能让我在你家洗个热水澡?”
“不能。”贺征抽了一下没把手抽出来,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斩钉截铁道,“你少得寸进尺!”
“真的不能吗?雨水太脏了,好难受。”季抒繁知道贺征力气惊人,赶在他使劲前放开了他的手,抱着衣服,把那双狭长惯了的狐狸眼睁得又大又圆。
“……”贺征看着那双波光流转的眼睛,“不”字突然就卡在嗓子眼跳不出来了。
季抒繁一见有戏,刻意偏了下头,让额前凌乱的发丝散开,还沾着水珠的睫毛如蝴蝶振翅般微颤,他太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了,小心翼翼道:“我真的好冷……”
这家伙真是……!
真是什么呢,形容人的词那么多,贺征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安在季抒繁身上,实在拿他没办法,眼睛一闭,指着卫生间道:“洗洗洗,现在就去洗!”
“谢谢宝贝儿,宝贝儿真好。”季抒繁悄悄勾起唇,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啊”了一声,丝毫不感到难为情地转身道,“还有一个问题——”
听到这死动静,贺征提了口气,睁开眼,感觉自己升华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任他再口出什么狂言都能平静以待,“还有什么需求一次性说清楚,进了浴室,脱了衣服,概不负责,你喊破喉咙我也不会进去的。”
“你在脑补什么?”季抒繁低笑了声,促狭地看着他,“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新内裤,内裤shi了,得换啊。”
“………………………………”
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朵蘑菇云,贺征腾地从头红到脚,像只被蒸熟了的虾,眼神慌乱地瞟来瞟去,不小心对上季抒繁的视线,整个人就像被电了一样,嘴上根本把不住门,“有。”
“那拿给我好不好?”季抒繁意有所指地看向他那处,“尺寸我试过,能穿的。”
“……你试什么了,不就摸了一下,说得好像咱俩睡过一样!”贺征誓死捍卫自己的清誉,加之男人莫名其妙的胜负欲涌上来,他下意识扫了眼季抒繁因为湿透而明显的gu包,不由挑了下眉,“拿给你就拿给你,尺寸肯定不能一比一了,大了你就将就穿。”
季抒繁无声张了张嘴,难得有接不上话的时候,贺征那玩意儿跟成年bai男比起来也不遑多让,ying起来跟发tang的铁gun一样,确实天赋异禀。
成功扳回一局,贺征乐呵呵地去卧室专门找了条刚洗还没穿过的CK子弹头内裤,给季抒繁的时候还故意吹了声口哨,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外卖APP,问道:“你想吃什么,我现在点,下雨天外卖送得慢。”
季抒繁两指拈着那条还泛着皂香的内裤,眼巴巴地看着贺征,“外卖?我以为你叫我上来会给我做饭,煮碗长寿面什么的。”
“折腾一天了,谁还有力气做饭洗碗,外卖多方便。”贺征低头滑着手机屏幕,这个点很多店都打烊了,还支持配送的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肯德基和麦当劳,就是火锅和烧烤。
季抒繁撇了撇嘴道:“谁知道你是不会还是不想,做饭毕竟也是技术活。”
激将法这套对贺征是最有效的,他立马就抬起了头为自己正名,“做饭算什么技术活,我七岁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跟你说你也不懂。”
季抒繁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我应该想到的,只是不想给我做罢了,可怜我从上电梯就开始期待……”
“你搁这儿做阅读理解呢?理解还理解不到位。”贺征嘴角一抽,顺道反将他一军,“这么想吃我做的饭,那就叫声爸爸来听听。”
“叫老公不行吗?”季抒繁暧昧地眨了眨眼。
“……六百六十六。”贺征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懒得再跟他呈口舌之快,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手机,“还没过十二点,寿星大人,给你点个蛋糕?”
季抒繁敛起笑,摇头道:“我不吃甜食,发胖。”
“生日蛋糕可以不算在这个范畴内,最主要的是能吹蜡烛许愿,二十四岁本命年,多灾多难,还挺需要这个愿望的。”贺征指尖一顿,不禁想自己满二十四岁的时候在干嘛呢。
哦,那天他被公司低价卖给一档名声败坏、以整蛊艺人为趣的极限户外生存综艺,坐了三个多小时的飞机,从B市赶到漠河已经是凌晨一点,室外大雪纷飞,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他连口热茶都没喝上,就被套上威压吊到十四米高还没有安全护栏的平衡木上做任务。
平时路见不平一声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谁知道他从小就恐高呢,刚被威亚吊起来两米就心跳加速,不敢往下看,等到了十四米,出了一身虚汗不说,手脚还齐齐发软,在结了冰的平衡木上只能以跪爬的姿势摸索着前进。
一路爬了不知多久,雪越落越大,从片状凝结成团状,扑簌簌地灌进衣领,凉得人直打颤,平衡木上那些人工设置的障碍也没完没了,过了一个还有无数个,他哆嗦着换口气的功夫,膝盖一打滑没跪稳,整个人就从平衡木上甩了出去,而后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撕裂声,腰间的威亚骤然一松,几秒的时间,他甚至来不及呼救,“砰”一声砸到气垫床上,身体落下又弹起仿佛碎成了几瓣,眼前茫茫然一片黑,手臂在挥舞时不知刮到了什么东西,防寒服被划出个大洞,温热的液体一下就涌了出来。
那种和阎王爷打了个照面的感觉贺征到现在都记得,左手小臂缝了十七针,至今还有一道淡淡的疤,明眼人都知道这事故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那黑心的监制和导演第一时间想到的却不是叫救护车,而是倒带监视器,指控一切都是艺人自己的疏忽,如果不是节目组应急措施周全,后果不堪设想。
“愿望能靠吃蛋糕和吹蜡烛达成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苦痛了——”季抒繁讽刺地压平嘴角,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语气也冷淡了些,“我不过生日,不吃蛋糕,随便点点什么吧,能填饱肚子就行。”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卫生间。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