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腰都弯痛了,贺征突然皱了下眉,季抒繁吓得心跳骤停,屏住呼吸,往地上一蹲,恨不得当场隐身。
静止了足足一分钟,确认是虚惊一场,才慢慢站起身。
该走了,双脚却像被施了魔法,动弹不得。
那就最后再拍张照吧,贺大明星,一张告别照片而已,没这么小气吧。
洗脑再次成功。季抒繁掏出手机,刚打开相机,镜头里的贺征就幽幽睁开了眼,梅开二度,吓得他差点把手机砸在他脸上——
一句“我操”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贺征滚烫的掌心轻轻贴上了他的脸颊,那眼神,端的是不清醒,“季抒繁,你别再来我梦里了。”
“什么……?”季抒繁僵着不敢动。
“我不想,再爱你了。”哑着嗓子说完,贺征就死死闭上了眼,手臂沉沉地砸在腿上。
【??作者有话说】
先发再捉虫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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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补偿
三天后,二十一号晚上,医生终于宣布贺长风度过了最危险的七十二小时,心脏恢复情况比预想的要好,逐步减少镇静药物的泵入,患者自行苏醒后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
贺征被允许穿上隔离服进监护室探视,护士领着他,穿过一道又一道自动门,停在最里面的那张床前。
贺长风脸色灰白地躺在那里,被横七竖八的线和管子绑在病床上,鼻孔插着塑料管,胸口贴着好几片圆形的电极片,生命体征直接体现在床边那台闪烁着数字和波浪线的机器上。
贺征站在床边,有点不知所措,认知里,贺长风应该永远是笑呵呵的,境界高得很,所有事在他眼里都是小事,实在有什么过不去的,去公园下盘象棋也就想通了,普通日子普通过。
福气满满的小老头大半辈子都走过来了,从未经历这样危急的时刻,今时今日,去地府门口走了一遭,竟是被亲儿子害的,多不值。
半晌,贺征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握住父亲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俯下身,很轻地喊了声,“爸。”
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机器上的波浪线微弱而规律地起伏着,绿色的光点一下下跳动,是房间里唯一能证明时间还在流动、父亲的生命还在延续的东西。
贺征维持那姿势站了很久,手心里,父亲微凉的手也渐渐渡上一点暖意,直到护士走过来,提醒探视时间到了,他才点了下头,松开手,转身离去。
夜深了,走廊的灯熄了一半,走在光洁得能映出人影的地板上,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带出阵阵回音,贺征没有乘电梯,戴上口罩,走楼梯绕到门诊大厅周边的小型绿化带散步。
这个季节,绿化带已经不能被称作绿化带了,几条石板小径将光秃秃、露出黄黑色泥土的草皮划分成不同区域,周围稀稀拉拉种着几棵叫不出名字的树。他顺着小径慢慢地走,鞋底摩擦着石板,发出沙沙的声响。
脑子又乱又满。
一周不到,他的生活不断错轨,大好的事业毁于一旦,美满的家庭濒临破碎,所谓的爱情大梦一场,而所有这些,又在丑闻澄清后迎来转机——
低谷被填平,人气再度暴涨,微博粉丝数直逼七千万,之前叫停的活动被合作方催着提上日程,粉丝扬眉吐气,疯狂砸钱全国应援,父亲被黑白无常拉去鬼门关走了一趟,幸好又送了回来。
一切貌似都回到了正轨,就连季抒繁那个没脸没皮、死缠烂打的,都在某个真得不像是假的梦之后,如他所愿,再也没有出现过。
没有出现,却不是无迹可寻——
解约流程推进到最后一步,杜菲却比之前更恪尽职守,四处周旋,帮他争取了一周的时间,不用满世界跑通告,安心陪伴家人。
CCU和A17附近总是有几个眼熟的大块头晃来晃去,把所有来打扰的媒体、私生、狗仔全都轰走,腾出一片清净。
病房里的鲜花一天一换不说,还有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每次他在的时候,茶几上就只有喝水的杯子和壶,等走了再回来,上面就摆满了各种名贵难寻的药材、补品,问沈蕴怡有没有看到是谁送来的,沈蕴怡也只是摇头,然后问小季什么时候有空,等贺长风出院了,一起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