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贺征挑了挑眉,看着他眼底那抹清晰的依赖,心底一片柔软。
汽油味此刻已经逸满车厢,昭示着这是个白痴一样的问题,一丝羞赧的红攀上耳廓,季抒繁悻悻地松开他,扯松了围巾,靠回椅背,重新闭上眼,“我睡懵了,请去吧。”
“……”贺征看着那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暴露出来的雪白的脖颈,眸光幽深,没急着下车,修长的手指扶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
怎么不下车,也不扑上来?季抒繁等得有点心焦了,侧起身,微微睁开左眼,想借车窗的映影观察贺征的反应,结果“咔哒”一声轻响,座椅背被毫无预兆地放倒,身体也随之向后仰去。
“我去——”他惊呼一声,根本来不及反应,一道阴影便笼罩了下来。
贺征一手撑在座椅边缘,整个人迅捷又不失轻柔地覆上来,带有惩罚意味地吻住他微张的唇。
“唔……!”季抒繁懵了两秒,下意识将手抵在胸前,正正好被那只带有薄茧的大手捉住,十指慢慢交扣,按在柔软的座椅皮料上,这个姿势让他完全被困于他的气息和身躯之下,清晰感受到那胸膛中沉稳而稍快的心跳。
唇形被细细描摹着,饱满的唇珠饱受摧残,而后,齿关被撬开,彼此炽热地追逐、纠缠。
直到他因为缺氧而发出微微的哼声,贺征才意犹未尽地退开些许,在极近的距离里,那双瑞凤眼亮得惊人,像有火花在迸溅,“怎么不继续装,还没试过你睡着的时候,配合下?”
“你有点变态了。”把戏被拆穿,季抒繁脸颊烫得厉害,胸口剧烈起伏着,嘴唇被吻得微微肿,窘迫地推开他,最后半句轻微得几乎要听不见,“快去加油!到家了……怎么玩都行。”
“行,满足你。”贺征得逞地追着他又亲了两下,才真正退开,将放倒的座椅调回原位,细心地帮他拉起滑落的大衣,戴上口罩,开门下车。
脸颊的热度久久不散,季抒繁舔了舔还有些发麻的唇,看着贺征站在加油机的身影,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和踏实感悄然从心间蔓延开。
加好油后,贺征看了眼不远处的24小时便利店,转身给季抒繁比了个手势,信步走去。
便利店内灯火通明,值夜班的店员正在整理货架。贺征目标明确地走向某个柜台,大手一抓就是七盒杜蕾斯,又顺手在旁边的冷藏柜里拿了两瓶矿泉水,一起拿到收银台结账,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然而,当他提着东西,看向自己停车的位置时,心脏都吓停了——
副驾驶上没有人!
“季抒繁?!”贺征一个箭步冲过去,打开门查看,车内果然空空如也,季抒繁的大衣落在座位上,手机也放在中控台,呼啸的寒风夹着雪花灌进车厢,吹得他四肢发凉。
难道孟浔还有同党……蓄意报复?他不过才离开几分钟!
无数糟糕的设想如同冰水浇头,贺征仓皇转身,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加油站四周,可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就在他颤抖着手摸出自己的手机,预备打110报警时,身体僵了一僵,过了几秒才缓缓松懈——
马路对面,加油站斜对面的人行道上,一盏老旧昏黄的路灯下,支着一个小小的、冒着腾腾热气的烤红薯摊。季抒繁穿着单薄的西装,微微弯腰,从摊主老爷爷手里接过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的烤红薯,应该是刚出炉的,烫得他用手掂了掂,空的那只手从西装左边口袋摸到右边,甚至在裤子口袋都摸了个遍。
“真可恶啊……”贺征高高悬起的心,在看清这一幕的瞬间,重重落回原处,激荡起一片酸软温热的涟漪,胸腔里那股差点将他淹没的恐惧,渐渐被一种汹涌的、混杂着生气、好笑和无限柔软的情绪替代。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塞,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座椅上,锁好车门,快步穿过寂静的马路。
“贺征!哎呀,来得正好,我忘记带手机了,快快,帮我付钱!”季抒繁感受到什么,抬起头,惊喜地朝他招着手。
等贺征走近了,季抒繁才看清他眼中残留的惊惶和怒意,愣了一下,下意识把手里的烤红薯往他面前递了递,眼睛因为困倦和不久前的亲密而显得湿漉漉的,仰起脸解释道:“我等你的时候,有点饿了,正好看到烤红薯摊……我没吃过,有点好奇……就过来了。呃你……要尝尝吗?”
贺征在他面前站定,摘掉口罩,付完钱,神色依旧紧绷,伸手,却不是去接烤红薯,而是将人拽入怀中,手臂用力到微微发抖,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闻着苦橙和硝烟混合的味道,嗓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后怕,“跑这么远,至少要说一声啊!我差点以为……”
见状,季抒繁老实地一动不动,愧疚感和幸福感矛盾地敲打着他,左手忍耐地举着烤红薯,右手回抱住贺征精瘦的腰身,胸膛贴在胸膛,感受着他急促的心跳渐渐平复。
“对不起,”他贴着贺征的耳朵小声说,“以后我离开你超过一百米都提前报备。”顿了顿,又龇牙咧嘴地求饶,“好烫啊,我快拿不住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烫死活该!”闻言,贺征这才解开禁锢,站直身子,无奈叹了口气,眼底却漾开极浅的笑意。
季抒繁“嘿嘿”笑了笑,捧着热乎乎的烤红薯,迫不及待地剥开烤得焦黑的外皮,被香甜的热气扑了满脸,非常大方地把第一口让给贺征,“大人,今夜这份难得的热食,小的允许你吃第一口。”
“你丫是怕烫吧。”贺征没好气地揭穿他,然后就着他的手,低头在那金黄软糯的薯肉上轻轻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