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天子后续还会有动作,而阿兄作为诸侯王之一,也极有可能成为天子要“彻底解决”的对象。
可令人难受的是,这本书断更了,他不知下情。
还刚好便断在了靖安十一年春,也就是此时此刻。
他忘了起因,总之是有件事惹得天子很不痛快,他便下定了决心要修剪诸侯王羽翼。
具体手段写得隐晦,但书中描写了一番长安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不难看出,姜炎似是布了一张网,只等诸侯王入都朝觐。
这段氛围太过紧张,他直接看了个大通宵,而正看得抓心挠肝、一目十行,拇指迅速翻动页面,可翻着翻着——却忽然什么也翻不出来了!
退出去一看——发现这本书已断更了两年。
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反反复复地在想,天子最终会如何对待阿兄?
至少在此之前,他认为天子不会对阿兄赶尽杀绝,顶多削一两三个郡。而阿兄天性宽仁悲悯,与世无争,会理解天子的决定。
他们是一对异母兄弟,却从小一起长大,兄友弟恭。
长大后,命运却不断将他们推向了两边……
季恒思来想去,只觉头痛欲裂,辗转反侧了一夜也没能入睡。
而在第二日,时隔十七年,他也终于翻出了那“下一页”。
阿兄回来了,却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
“侍医!”
“快唤侍医!”
王宫登时乱作了一团,齐王卧在榻上命若悬丝。
季恒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行属官年事已高,惊慌到浑身发颤,说道:“回公子……今年年初,匈奴袭击了我朝雁门郡,城破后,屠杀掳掠了雁门四千余人,此事震惊朝野!”
“皇上便把诸侯王们留下来,商讨是否要用兵。这一来二去,大王启程的时间便比往年晚了一个多月。”
“因王后临产,大王这一路归心似箭。只是前几日刚入了齐地,便忽然连降大雨,道路泥泞难行……”
“大王心急如焚,昨日坐车坐到一半,便说车夫驾车驾得太慢,训斥了那车夫一顿!”
“那车夫是个新来的,驾车的确不够熟练——总之,大王叫那车夫下车,他要自己驾车。”
“我们都不敢阻拦,看着大王把那驷马高车驾了出去,结果到了山路转弯处,车轴忽然断裂!车轮飞了出去,车体倾斜,大王和马车一起坠下了山崖……”
季恒一时如坠冰窟。
此次阿兄启程之前,他心中实在不安,便向阿兄谏言,说自己占卜占到了不好的东西,劝阿兄今年不要入都,以王后临产为由,派一个属官代阿兄朝请。
阿兄与阿嫂十分恩爱,若是在往年,哪怕没有他劝阻,阿兄自己恐怕也要留下来陪伴阿嫂。
但今年,阿兄似是闻得了什么风声,还是坚持要入都……
一旁郎卫满身污泥,脸上、手上满是被树杈泥沙划伤的印记,从怀里掏出了一只檀木盒,说道:“这是公子的药。这药珍贵,大王一路上都随身带着,昨日大王摔下山崖,我们找到大王时,大王还一直抱着这药盒……昨天下了一天的雨,外面沾了点泥,但里面还是干净的……公子,快服药吧。”
季恒接过了药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