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婧一面沾湿手巾,一面小声道:“小殿下睡得不错,中间醒来过一回,嬷娘喂了奶就又睡过去了。嬷娘们说这一搬过来,小殿下哭得真是少了,哪怕公子不在,也比之前哭得少了。”
“是嘛。”季恒笑着,接过手巾擦了脸。
小婧又道:“我刚刚到偏室去看,见嬷娘们在缝百家被呢,说是可以借百家福气来镇邪?前阵子小殿下一直哭,她们就让家里人帮着预备了。”她说着,接过了手巾,“我那天听她们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驱邪?还以为她们是要做什么呢,没想到就是缝百家被,真是误解她们了。”
听了这话,季恒也哭笑不得,说道:“那真是抱歉了,我也误解嬷娘们了。”顿了顿,又问道:“那阿洵呢?”
小婧说:“太子殿下回去守丧了。”
姜洵是嫡长子,是为先王守丧的主力,其他人可以灵活一些,每日晨昏各祭拜一次即可,姜洵却要“居庐守丧”七七四十九日。
这“庐”便是守丧房,要故意弄得简陋,姜洵还要在里面睡草席、枕土块,以示哀痛[1]。
姜洵也才十三岁,又自幼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这样的苦,恐怕一时难以适应。
这几日又连降暴雨,也不知他在里面如何?
今日下午,他问姜洵,姜洵只说还可以,但他还是不放心,决定过去看一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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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关于居庐守丧的资料来自网络
第7章
于是守丧房内,姜洵刚一躺下便听外头传来一句:“殿下,宵夜到了。”
棚内,姜洵一下子惊坐而起,说道:“宵夜?我可没有传过宵夜,还不快撤下去!”
守丧期间,饮食要极尽简朴,酒肉是大忌,宵夜更是不合规矩。
姜洵一时害怕极了,以为是有人要陷害他。
毕竟身为姜氏子孙,不孝这事可大可小,小可忽略不计,大却可直接褫夺爵位。
他父王之前的齐王,便是在皇太后大丧期间,秘密跑到别院私会娼妓,被自己的国相告发,当场“捉奸在床”。
先帝因此事褫夺了他的封地,将他软禁在了长安王府。
而此事已在全国传得沸沸扬扬,那齐王感到羞愤难当,又感后半生无望,便干脆在府中绝食自尽了。
姜洵心中惴惴,直想找季恒去商议对策。
而在这时,屋外又传来一句:“是热气腾腾的馄饨哦,殿下确定不用吗?”
姜洵隐约听出了是谁,掀帘一看,惊喜道:“小叔叔!”
季恒端着托盘走进去,木屐脱在了屋外。
屋内铺满了草席,他便席地而坐,放下了托盘。
按规矩,姜洵每日只能用些薄粥,常常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夜少说也要被饿醒两回,见了这馄饨自然是想吃的。
可想了想,还是道:“守丧期间,要不还是算了……”
季恒道:“这馄饨包的是素馅,没沾荤腥,真的不吃吗?”
姜洵想了想,还是摇头。
有些规定季恒虽也觉得太封建、太不近人情,但规矩既已定在那儿,若是犯了,心里便还是会有些别扭,觉得对不起大去之人,季恒便也没再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