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洵抬眼看了云渺山人一眼,便把那碗推开了,解下了季恒腰间的小?葫芦,拔了软木塞,递到季恒嘴边,说道:“叔叔。”而后小?心?翼翼地倾倒。
血腥味混合着清水的回甘,一同被季恒咽入喉中。
而姜洵对?眼前这一切还是充满了疑问,又警惕地看向云渺山人道:“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云渺山人有?些生气,说道:“年轻人,我好歹也?是你叔叔的师父,哪怕你是国君,你也?得对?老人家尊重一点吧!”
姜洵便“尊重”了一点,道:“那请问您是何方妖孽?喂给我叔叔的又是什么毒物?!”
云渺山人道:“首先——那符水没毒!我从三?岁起喝到现在不还是好好的?你只要不做什么欺师灭祖的事情,那就是一碗普通的清水!”
“其次,剩下的你自己问你叔叔去?吧,我懒得回答!”
姜洵轻呵,显然是不信。
眼下时候也?不早了,季恒身上很疼、很难受,便说道:“回去?吧。”
那日,姜洵背着他下山,山上很湿很潮,四周满是泥土和青苔的味道。
季恒意识半昏半醒,手臂松松搂住了姜洵脖颈,趴在他背上便逐渐地失去?了意识……
季恒身子很轻,轻得像一片布帛盖在了姜洵身上。
他呼吸也?很浅,浅到微不可察。
姜洵便总要停下,扭头去?看看背上的人儿?,直到看到季恒疼得皱起眉或是又咳了起来?,这才确认还有?呼吸,继续往山下走。
季恒像是察觉到了,迷迷糊糊道:“没……没死……”
“……”
“能……能活到……九十?……”
看着季恒这模样,姜洵眼眶忽然泛起一阵酸。
这石阶很滑很难走,他怕自己行差踏错,再带着季恒一起摔下去?,便先停在了原地,感到两颗眼球像两口干烧到通红的铁锅。
兴许有?泪下来?还能好些,但他这人好像是石头做的,天生就没有?眼泪。
走到山脚下,只见十?几名郎卫正把守在石阶入口,一旁又停着辆马车,正在恭候。
往年季恒都是原路返回,经季家祖庙后门而入,又从前门而出?,做出?自己始终都在祖庙内的样子。
但今年也?不必再演,左廷玉便抄了条近道,只派了个郎卫去?把晁阳放了,便径直向临淄城西门驶去?。
不知走了多久,季恒逐渐开始恢复了些意识。
不知为何,他今年下山后没有?去?年那么难受,本以为又要头痛欲裂,恶心?想吐,再昏迷上好几日,但除了胸口闷痛,其他症状竟还好。
胸口疼,是因为方才情绪激动,身上毒气发作?。
而师父那碗符水,季恒总觉得是某种“精神类”药物?,是作?用在脑子上的……
师父总说,只要不欺师灭祖,那符水便和清水无异,这话季恒也?不太信。
毕竟他也?没做什么,每年喝了那符水也?总是昏迷不醒,好几天不省人事。
但他也不觉得师父是在有意骗他,毕竟师父从三?岁起便喝那东西,哪怕有?什么副作?用,恐怕也?早免疫了,觉不出问题也正常。
快到临淄城时已近黄昏,只见官道两侧人来?人往,熙熙攘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