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草席很?宽,其中一端绑了两根粗麻绳,只不过两根都从中间断开,因此长短不一。这是匈奴兵溃逃时留下来的痕迹,他们把?这东西绑在了马上,在地上拖行,目的是为了在奔袭时扬起更多尘土,好造成兵力比实际更多的假象!
姜晏河瞳孔颜色很?浅,在阳光下又有些?发蓝,像一只狼。
他心中已有了判断,有些?一词一顿道:“今天来的,不是匈奴,主力,只是,迷惑我?们。匈奴主力实际,已经?,逃脱。”
副将道:“他们会往哪儿逃?”
姜晏河道:“西北。”
不是东北便是西北,而他们燕军近来在东北方向没有探查到任何?异动?,那便只有可能是西北,走?参合陉。
姜晏河道:“姜洵没来,因为他们在路上,撞上了,匈奴主力。匈奴主力,至少有五万人。姜洵现在,很?危险,非常危险,我?们必须马上追上去?,还来得及!”说着,扭头看向副将。
副将道:“殿下!我?们现在贸然去?追匈奴主力的屁股——若齐王今日真是撞上了匈奴,此刻正在交战,我?们前去?支援,两边加起来一共四万骑兵,尚且还有打赢的可能!可若齐王今日没来,不是因为撞上了匈奴主力,而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我?们就这么去?追,万一刚好追上了,还被匈奴发现了,单我?们这两万人,我?们如何?能打得赢?”
姜晏河坚持道:“一定是这样。姜洵现在,一定很?危险。”
他从小有讲话不利索的毛病,因此习惯了不把?思考的过程讲出来,而只简短地讲出结果。这也让他时常不被人理解,被质疑了也不懂得解释。
他确信姜洵没有不到达战场的理由,除非姜洵碰上了匈奴主力脱不开身?。
姜晏河道:“姜洵,绝不是那样的人。是兄弟,决不能见死不救!小心跟着,不要被匈奴主力发现,见机行事就好。”说着,“驾—”的一声冲了出去?。
副将没办法,只得道:“都跟上!”
姜晏河一边疾驰,一边在脑海中复盘局势。
眼下匈奴兵兵分三路——单于、左贤王早已带着主力“金蝉脱壳”,留了苍瞳在原地迷惑他们;苍瞳先是与颍川侯打了一仗,便又带着精锐,拖着草席逃离;而眼下仍留在战场的,则已成断尾和弃子。
姜晏河一言不发地追着苍瞳,他不确定苍瞳眼下是否要去?与主力汇合,但他们逃往的方向的确是参合陉没错。
而不知过了多久,苍瞳大军像是发现了他们,纷纷斩断了拖在马后的草席,而后快马加鞭,消失在了一座大山后。
副将道:“殿下,小心有诈!万一匈奴主力并未与齐王相撞,而是就藏在这座山后……!万一苍瞳把?我?们引诱到这儿,就是为了在这儿等着我?们!”
姜晏河自幼性子执拗,说道:“如果匈奴主力,就藏在这座山后,姜洵今日,没有不到场的道理。”
他如今也算久经?沙场,根据苍瞳溃逃时扬起的尘土大致可以判断,苍瞳所率兵力,可能就在五千左右,他们明显占优。
姜晏河很?严肃认真道:“如果苍瞳要打,那就打,速战速决。如果苍瞳要逃,那就让他逃,我?们不去?追。我?们,要尽快,去?支援齐军。”
“姜洵现在,很?危险。”
——
与此同时,一封密信快马加鞭送入了临淄城长生殿。
季恒收下匣子,看到封泥上印着的“弟”二字,便知道这信从何?而来。与此同时,只感?到心脏“咚咚咚”乱跳。
他虽也提点过季俨多回,但季俨一时半会儿恐怕也记不住哪些?事很?关键,需要跟他通个气?,哪些?事则不用。
能让季俨也感?到是一件大事的,恐怕便是天大的事,并且直接与齐国?有关。
季恒两手莫名?打颤,用匕首敲碎了封泥,看到信件上的内容,只感?到浑身?一阵恶寒。
季俨在信中说,陛下将姜洵调至雁门,是为了借力打力,让齐军与匈奴互相消耗。而无论孰胜孰败,这一次,陛下也都要让姜洵有去?无回。
姜洵若死于匈奴人之手,那么皆大欢喜;若是没死,也自有人下手,再声称齐王为国?捐躯。
陛下调一万骑兵到姜洵身?边,美其名?曰支援齐军,实则从一开始便目的不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