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新霁笑意加深,梨涡更显,他没看向徐坠玉,只对着俞宁柔声道:“师妹放心,我炼丹向来拿捏得准分寸,此润心丹确是我为你专门调配,服用百利而无一害,我可做担保。”
他瞥了徐坠玉一眼,话里藏针:“倒是师弟的这碗雪莲羹,看上去才更需斟酌呢。雪莲本性寒凉,即便煮成羹汤,其性难改。冬日里饮用,对心脉的负担可不小。师弟你不通药理,可莫要一番好意,反倒办了坏事。”
“我煮羹时加了三根暖草调温,寒性早已中和。”徐坠玉的指尖微微用力,按住俞宁的手没松,“倒是师兄熬夜炼丹,怕是精力不济,万一哪味药材放多了剂量,岂不是害了师姐?届时出了岔子,师兄的担保,怕也挽回不了什么。”
“师弟,你确实很冒昧。”白新霁笑容僵硬,“我自炼丹以来,从未出过任何差错,此乃人尽皆知。反倒是师弟你,昨日破阵时气息紊乱不堪,伤势看来不轻,如今自身尚且难保,还有闲心在此琢磨羹汤火候……”
“小心分神太过,一个不留神,将什么不新鲜的食材,或是沾了晦气的东西,一同下了锅,那才真是害了师妹。”
徐坠玉忍不住从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他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被俞宁止住了。
“好了!你们二人……都不要再说了!”
俞宁夹在他们二人之间,坐立难安。
经此一遭,她彻底歇了撮合他们相知相交的心思。这两人分明天生八字不合。
“谢谢师弟,谢谢师兄。”她扯出一抹笑,“感谢你们对我如此关怀备至。”
“二位放心,我先喝羹,再吃药,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一片心意。如今我已无大碍,二位昨日奔波除妖,想必也十分劳累,不如先回去好生歇息?”
俞宁开始赶人了。
徐坠玉眸色微动,见俞宁的神色确实难掩疲态,便松开了手,“师姐说的是,你好好休养,我明日再来看你。”
白新霁也收起了琉璃瓶,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润心丹我放在床头,师妹记得饭后服用。”
俞宁点头应下,看着二人先后出门,这才长吁一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头好痛!
这两人在一起的气场实在诡异,往后还是尽量少让他们碰面为好,她实在是消受不起。
*
门外廊下,徐坠玉负手而立,黑色大氅的衣摆被风拂起,银灰色的眸子再没了方才的温和。
白新霁走至他身侧,周身气质大变,显得薄幸浪荡。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看来你很在意师妹。”
徐坠玉并未接话,只是淡淡开口:“殿下身份尊贵,太子之位待承,想必定是事务繁忙,不知打算何时启程回人界。”
“本宫此次前来有要事在身,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去。”白新霁侧眼看向徐坠玉,“本宫知道你身负冰灵根,很受教派上下看重,所以并不想与你起什么没必要冲突。”
“只是啊,本宫想提醒你一句。”他眨了眨眼,眼底笑意无邪,尾音却勾着几分轻蔑,“有些界限,最好还是看清些,守住了。”
“你——配不上她。不是么?”
“我与师姐的事情,就不劳殿下费心了。”徐坠玉面无表情道。
但他的内里却远不如面上那般平和。魔脉的气息在体内隐隐躁动,却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好吧。”白新霁无所谓地耸耸肩,仿佛刚才那些刻薄的话语只是随口一提的闲聊,“听不听,自然随你。本宫也是出于同门之谊,好心劝你一句。”
他也没再多说,转身时衣袂轻扬,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别陷得太深。有些梦,早点醒,对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