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纪老师!”
纪与听见人喊,抻着脖子循声辨位,架势挺足……方向没对。
人在右边喊,他往左边转。
人都说,瞎子对声音敏感,这点在纪与身上不太通用。
按他的话讲,他瞎的时间太短,分辨不了方位也是正常的,训练个几年总能练会了。
迟西非常懂事地没有拆他的台。
他就没见自家老板分清过方向,怎么也算失明人士里的“翘楚”。
见他往左,迟西见怪不怪地掰着他的肩把人转了一百八。
纪与顺从着,小声问,“谁?”
迟西回答:“宋总秘书。”
纪与“哦”了声,微微颔首。
迟西却怀疑他压根就是“音盲”——即对声音方位不敏感,也对音色不感冒。
当初纪与熟悉他的声音,熟悉了三天才没继续一惊一乍。
而宋总秘书两个小时前才和他们对过话,他就已经忘了。
什么脑子。
“纪老师。”宋总的秘书一路哒哒哒踩着高跟鞋来,“抱歉,纪老师,我们宋总想请您再等等,他想和您见一面。”
秘书声音压得不高不低,带着不好意思的气声。
“宋总正从机场往公司赶,应该快到了。”
纪与一听她这语气就知道自己起码还得等一小时。
人在心虚的时候,语气总是要诚恳一些的。
他并不想等,但还是应了下来,毕竟是要合作,多少得给人面子。
这次的合作是lumiere品牌经理找上门,想请纪与担任他们的调香顾问。
纪与对对方的邀约表示了相当诚意的感谢。
而后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毕竟以他现在的状态,做什么都不合适。
他瞎了一年多,在家躺平了一年多——熟悉瞎了后的生活。
熟悉得不太好,磕磕碰碰,一年半里没少受伤。
毕竟从能看到到看不见,从五颜六色的世界到空荡无边的黑际,都在他学习适应范畴。
没适应得多好,心理出了不小的问题。
医生也看,看完还是老样子,甚至产生过某种不应该有的念头。
所以别说当顾问了,就他现在这样,当个吉祥物都够呛。
可不知道对方怎么就对他一个瞎子那么执着,连着来了一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