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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做了几天袜子,肖玉桃实在是有些乏味。
家里没人,索性偷偷找出画纸,描画起来。
她小时候学画画,不知道什么是成体系,也不分派别,这个假期报了素描,下个假期又报了水彩,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倒叫她什么都会点。
她最喜欢描线稿,线稿她画的最好。
有时好好的图,她一上色,就变得奇丑无比,令人十分挫败。
肖玉桃握着削尖的炭笔,在微黄的草纸上一笔一笔描着陈济川的小像。画上的男子鼻峰挺立,下巴上一颗小痣,两只眼睛像杏子一样圆圆的,像一只小鹿,嘴角似笑非笑,瞧着十分温柔可亲。
夜里,肖玉桃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叫醒。
她紧张的点起油灯跑去开门,却见到林叔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在摇晃的微光中露出惊惧之色。
跟在后面的何田田见状忙问:“怎么了?”
林嫂生了,昨日才看过大夫,说没事,让好好养着,结果夜里就生了,现在痛的昏过去了。
何田田一拍肖玉桃:“快,借只驴,去请八马村请李老娘。”
又让肖玉树去乡里请曹大夫。
何田田叫上剩下的人赶去林家。
肖奇跟着林烈,捡柴烧水,烧了一盆又一盆。
黄燕跟着何田田进了房里,见到痛到不省人事的王青青,她害怕极了。
床上的女人脸色惨白,形容憔悴,和那天小车上俏丽的娘子大相径庭。
房里血腥气、汗气交织一片,闷热难耐,王青青一动不动,黄燕几度为她已经死了。
何田田知道情况危险,一狠心,掐着人中,又扇又打扇,这才叫醒了王青青。
何田田一边喂她热水喝,一边跟她说话,心里祈祷大夫早点到。
黄燕手忙脚乱的找出破布堵紧门缝。
这边,肖玉桃两人知道事情紧急,连忙找邻居借驴。
姐弟俩一人一只,扯着缰绳拔足狂奔。
王青青的喊声惊动了不少人家,原本漆黑一片的肖家村,小灯一盏盏亮起。
许家大郎被吵醒,生气地大骂:“生个孩子跟催命鬼一样,让不让人睡觉。”
许大娘一反常态的没有顺着儿子,抓起枕头狠狠砸过去,叫他闭嘴:“不睡就劈柴去。”
许大郎捂着头嘟囔两声,又沉沉睡去。
许家只留许大娘一个人,坐在床上,听着那越扯越紧的一声声痛呼。
夜色格外浓厚,天上连一丝星光也不肯洒下。
小毛驴刚开始跑的极快,肖玉桃耳边风声呼啸,可是没一会它就罢工了,撂了挑子不走了。
风声不再,肖玉桃身边忽然静了下来,一片寂静中,她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她两腿紧紧夹住驴腹,这怎么行,林姨还等着她救命呢!
一手拉紧小毛驴的绳子,一手挥起小鞭抽向毛驴,又喊又呵,一心只想催促它快走。
毛驴许是累了,又挨了鞭打,十分生气,撅着头嘶叫,声音直盖过肖玉桃的呼喝。
好歹还是走起来了,小毛驴四蹄乱踏,颠得肖玉桃七上八下,挂着的小灯跌落,滚了两圈,灭了。
她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肖玉桃怕被摔下去,紧紧扯住绳子,毛驴又胡乱地往前走了几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