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母保子。
她命大没死成,裴霄雲是不会放过她的。
说不定马上就要给她灌一碗毒药,或是像凌霜那样活活被打死。
她不能坐以待毙,哪怕提着半口气,也要争一线生机。
孩子毕竟是他的骨肉,他既然要这个孩子,碍于名声,想必不会苛待她,留在国公府吃穿不愁,比待在她身边强多了。
她翻出给孩子缝的肚兜,温柔地摩挲布料,就像在触摸孩子的脸,轻声在诉说。
“别怪阿娘狠心,你也在这府上好好地活。”
—
月色高悬,虫声穿透窗纱。
蓝氏吩咐下人打了珠帘,刚要阖眼睡下,外头便传来急躁的脚步声。
“夫人,大爷房中的那个明滢说要见您,人就在外头。”
蓝氏尤为疑惑,蹙着眉:“田嬷嬷,你是老糊涂了?什么腌臜贱婢都往我院子里领。”
听下人说母女平安,她方才还道竟是个命大的,好端端的来找她做什么?
“轰出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田嬷嬷面露难色,掐了掐帕子,凑过去悄声跟蓝氏说了几句什么。
蓝氏愀然色变,眸中闪着暗波:“让她进来。”
明滢披了件带血的外衫,在外头跪了许久。
刚生产完,哪怕是炎炎夏日,她的身子也耐不得一丝风,手脚冰凉如铁。
又过了半个时辰,田嬷嬷出来领了她进去。
她跟在身后,进了屋,屋里不见一个丫鬟,只见蓝氏独自坐在上首,面色不善。
“你好大的胆子!”蓝氏狠狠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的骨头都拆了。
早知如此,生产时就该给她灌一剂猛药。
“夫人恕罪。”
明滢声色缓慢,连说一句话都要喘气,“您与二老爷的事,我本想烂在肚子里的,可我如今走投无路,只能求夫人大发慈悲,肯予我一条生路。”
她说完,跪下砰砰磕了几个头。
左右她给人磕头也磕习惯了。
她深知自己的处境,生下了孩子,她随时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在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她才真正地发觉,活着真好,可她都没见过几日外头的晴空与艳阳,高山与流水。
她没想到,许久之前,她看到的一件事,竟成了她如今唯一的希望。
“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蓝氏居高临下睨着她。
明滢微微抬首,从只能窥见一双嵌着珍珠的鞋面,到渐渐直起身子,对蓝氏对视:“不需要夫人做什么,只要夫人放我走。此事对我来说难如登天,对夫人而言却不过动动手指。我走了,夫人的那件事,便不会有人知道。”
“若是我不依呢。”蓝氏悠悠道,“只有死人才最会保守秘密。”
明滢面色浅浅一变,随即转为平淡:“大爷宠我这许久,我多少也有些人脉,我若死了,夫人的秘密恐怕会在府上人尽皆知。我的本意并非为难夫人,我只求一条生路,夫人就像赶猫狗一样,把我赶走就行。”
她在袖间捏紧冰冷的指尖,左右就是这一搏。
夫人若答应,她便有生路,若不答应,大发雷霆要杀了她,那与等着被裴霄雲的人处死也并无区别。
两双眼睛无声对视,剑拔弩张,不肯退让。
最终,蓝氏哂笑:“好,我答应你。”
至少不能让她死在府上。
若真抖出去一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