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纯怕惹祸上身,便让那人扮作古董商,以谈生意为由接近林家,从而得林家的收留,在林家别院安全落脚。
林家只是障眼法,真正暗通朝廷乱党的是沈纯。
沈纯派那个女人在他身边,不过是为了打探他的动向。
而他便将计就计,将这些日子的行踪故意透露给那个女人,让她传给沈纯,包括已在渡口抓到了空蝉教教徒也是有意传出去的,让沈纯放松警惕,今日好一举抓获此人。
“诸位太客气了,里面请。”
一位年轻男子从沈府出来,此人眉眼疏朗,身形高挑,像是常年经历风吹日晒,肌肤比寻常人黑一些。
沈纯膝下无儿无女,此人便是他收养的义子,沈明述。
曾在三年前于西北打击翊王残兵时以一敌百,裴霄雲称赞过他骁勇,他当年还只是陕西府都指挥使一个小小的守备,如今已一路高升,升任指挥同知。
其父大寿,他特地赶回杭州为父祝寿,又是沈纯唯一的儿子,自然该替父出来待客。
“见过裴大人。”沈明述走到裴霄雲身边。
他升任指挥同知,也有当年那一战中得裴霄雲提拔的功劳。
裴霄雲淡笑:“无需多礼。”
沈明述此人虽是沈纯的义子,可因常年在西北,并未与其父一样,勾结空蝉教,说不定府上混入贼子,他都蒙在鼓里。
沈明述拱了拱手:“家父在院里待客,裴大人请。”
裴霄雲不急着进去,看了眼车旁垂着头的明滢:“绵儿,去跟下人一同把车上的贺礼抬下来。”
明滢知道他是有意为难她,面无表情,转身便同那两个小厮一起去了。
沈明述见裴霄雲没带几个下人,反倒叫一个弱女子去搬礼,想叫身后的人帮忙去抬,却被裴霄雲拒绝了。
“这等小事,无需麻烦府上的人,沈同知借一步说话。”
他既这样说,沈明述只好随他进去,只是他余光瞥见那位名叫绵儿的丫鬟时,瞳孔恍然一震,心头竟涌上一股说不出的相识感。
“沈同知,走吧。”裴霄雲见他一直盯着明滢看,话语冷了几分。
沈明述跟着裴霄雲来到一处无人的暖阁。
裴霄雲屏退众人,与他说了一番话。
听到他的话,沈明述深感震惊:“这怎么可能,府上怎会混进空蝉教教徒?家父亦不可能与那些人有牵扯!”
裴霄雲知道他不信,气定神闲地喝茶:“沈同知只消秘密派人将府上围起来,信与不信,且看便是了。”
沈明述虽不信义父会与空蝉教有牵扯,但在裴霄雲的提点下,再三思虑,还是按照他的话照办了。
若此事为假,今日府上人多,多派些人布防,以防万一总没有错。
明滢跟随小厮抬了两个不重的箱子,便立即有下人殷勤来迎裴霄雲的爱妾绿绮。
她无处可去,只好跟着绿绮一同去了女眷歇息的凉亭。
来的宾客中,两个神情怪异的长须男人见她们从裴府的马车上下来,死死盯着她们。
凉亭中全是女眷,花香袭人,一步一景。
绿绮坐在一处空亭子里喝茶,她自诩得裴霄雲宠爱,有寻常女子或是妇人上来结交,她看也不看一眼。
亭子中央有块清澈见底的湖,这个时节,还有几尾锦鲤在游移。
明滢不想跟绿绮在一处,便靠在木栏杆上看鱼。
腊月的寒风搜刮吹来,她穿着一袭薄衣,牙关上下磕动,打了个冷颤。
“绵儿,过来替我倒杯茶。”
亭中的绿绮喊她,声色嘹亮,显然是想让亭子里的人都听到。
明滢只淡淡眨了眨眼,脸上没有一丝神情,像是没听见她的话。
她委身裴霄雲,任他磋磨,那是别无他法,可她凭什么去伺候他的妾室。
绿绮被她无视,望着四周投来的目光,不免尴尬,咬着牙:“你是聋了吗?听到没有!”
一个失了宠的贱婢,还敢跟她甩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