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滢眸色暗了暗,摇摇头,苦涩与麻木缠绕心头。
裴霄雲不会放她走,他说过,他在一日,就要这样折磨她,可能会强行带她回京,过从前那样的日子。
他若死了,就要带她一起走。
她相信,他是真的做的出来。
锦葵看出她的愁绪,想到昨夜的场景,料到那个手段狠戾的男人虽然对她不好,但心里多多少少是念着她的,坐下来宽慰她:“都已经这样了,再怎么苦也没有比在这里更苦的日子,跟了他,至少吃穿不愁,无需挨打挨骂,你说是吧?”
她劝明滢想开些,其实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
能依靠一个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明滢并未反驳她。
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来说,这话是对的。
三年前的她,也这么想过。
可是,她愚蠢地付出换来的是什么,他变本加厉的无视与欺压,她是用最后的反抗,才赌来这条命的。
没有一个人挺直腰杆地活过后还想再过奴颜婢膝的日子。
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走到了这个地步,她与裴霄雲之间,隔了一道名为仇恨的天堑。
此生,再也不可能!
她不会屈服他,不会让他如愿。
很多人可能会觉得她傻,可她就想要尊严与自由。
“嗯。”她望着锦葵眼中跳动的希冀,不忍打碎,只微笑道,“好好地就行了。”
乌金西坠,黄昏下的徐州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尘雾中。
萧元晏亲自盯着人布置府外别院,就等着将锦葵接过去,想到就快能与她长相厮守,心中倍感舒畅,连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府上一片死气沉沉。
清河郡王萧复负手,面色阴沉地踱步,连连喟叹。
萧元晏看出父亲许是心中藏着事,上前问:“父亲这是怎么了?”
萧复捋须摇头,“那裴霄雲说此趟来徐州督工河坝,就是个幌子,你可知他真正的目的?”
萧元晏抿唇不语,面色一僵。
“他是来查凝雪楼的!”萧复愤怒甩休袖,深感大祸临头,“他的人,今夜许已在凝雪楼外布防了。”
若非他派人时刻盯着,还真着了他的道了。
所幸还不算晚。
只要他的人今夜不去接头,裴霄雲此獠便难以抓到把柄,不能轻易给郡王府扣帽子。
萧元晏却心中大震,想到锦葵,不禁呼吸一滞。
萧复见他如此紧张,眉头一皱,问他:“你派了人去接应不成?”
“我只是托了那个我钟爱的女子,给他们传信。”萧元晏摇头,心乱如麻,说了两句,便要往外走。
“你去何处?!”
“我要去趟凝雪楼,叫她今夜不要送信了。”
“站住!”萧复面露不虞,指着他,“你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一个青楼女子,就算攀咬王府,也没人信。”
萧元晏顿住脚步,进退两难,浑身血液凝滞,只闻耳中一阵轰鸣。
他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锦葵去死吗?
“父亲,我会谨慎行事的。”
萧复忙喊下人把他拉回来,几句话将他骂清醒:“你别犯浑,一个娼。妓的贱命重要,还是你我父子的前程重要?她不死,死的就是你!”
“来人,把公子带回去,好生看管,不得让他出府一步!”
萧元晏还欲反驳什么,听了父亲的这番话,咬紧牙关,攥紧的拳渐渐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