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投射的火弹被高高筑起的铁障隔挡,搭过来的梯桥也被不断斩断。
裴霄雲养的都是精兵,对面因利凑到一块的乌合之众一时攻不破他严密的防守。
可再严密,肉体凡胎总会疲惫。
坚持了一日一夜,防守的将士略显士气低迷。
对方虽非精兵,可胜在有源源不断的人马顶上,裴霄雲这边只有一船的人,已死伤过半。
“有援军消息吗?”裴霄雲斩断一架梯桥,边回头问探子,话音染上一丝沉重。
距放出信号已经过了一日一夜,不可能还不见援军过来。
探子亦发觉情况不妙,战战兢兢:“回大人,海上除了敌船,并未、并未发现我们的人。”
裴霄雲握紧剑柄,凝眸一瞬,面色风起云涌。
纵使他再泰然如山,此刻也发觉出了不对劲,喉头剧烈滚动了两下。
副将的大腿中了一箭,拖着被射伤的腿来报:“大人,我们快撑不住了,各处海峡的援军都失联了!”
裴霄雲磨碎了牙关,眼底倒映层层叠叠的火星,眉目深邃。
他早已传出路线图,就算敌方有预料,也不可能把他各处的船都截得这般干干净净。
他到现在,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难道,有人背叛他?
此时,敌方士气大振,他们这边军心已然不稳。
“谁敢退,杀无赦!”
他一剑刺入一位欲临阵脱逃的将士胸膛,带人斩杀敌寇。
随着一声巨响,船身一震,从海里捞出来一个人。那男人受了重伤,穿了盔甲,见到裴霄雲便不住地磕头。
裴霄雲眸露厉色,此人正是他给了路线图的一处主帅。
他恨不得将背叛他的人碎尸万段。
剑光一闪,他斩了那人的一只臂膀,居高临下望着哀嚎的人:“为何背叛我,我提携你,待你不薄。”
那名主帅疼的额头冒汗,放声求饶:“大人饶命!属下已收到了路线图,正想整兵出发,却被敌方的兵马提前截了,属下与敌军厮杀坠河,才捡回一条命,恐怕是有细作啊大人!”
裴霄雲心乱如麻,猛然怔忡。
细作……
是了,这种情况,只有可能是被人提前泄密,才让敌方断绝干净了后路。
是谁,率先向敌方透露了他的计划?
探子收到一只信鸽,还以为是援军的消息,满脸喜色呈给裴霄雲。
裴霄雲拆开小信,看见一行字:船上走水,明姑娘不知所踪。
他面色阴沉,目眩神迷,如一块沉石当面袭来,砸得他晕头转向。
那夜的灯下之景还历历在目。
“绵儿,剩下的这封信,我便放在船上,若三日内,有人来拿信,你就给他。若超过三日无人来取,你就把信烧了,不要给任何人。”
他画路线图时,只有她在身旁,他还给她留了一封信。
走水。
不知所踪。
她怎会不知所踪?她怎会这个时候不知所踪!
“啪嗒”一声,他用两指折断一支箭,锋利的铁箭头割破了他的手掌,皮肉没有丝毫痛觉。
唯一抽痛的,好像是心。
“大人,我们守不住了,敌军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