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竞凡站在原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不敢细想。
她看着那顶摇晃的花轿,心头莫名沉重,正想要不要上前询问是否安好,却被左丞相拦住:“殿下,吉时不等人,先送犬子上路吧,您还要去接靖安侯呢。”
容竞凡只好作罢,转身走向周思言的靖安侯府。
与左相府的悲凉不同,靖安侯府一派喜气洋洋。周思言早已穿戴整齐,大红婚服衬得他身姿挺拔,眉宇间满是意气风发。看到容竞凡过来,他快步迎上前,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容娘。”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有力。
容竞凡看着他,心里的沉重消散了些许,却还是有些不安,但是不想破坏今天的喜庆氛围,就也没有跟周思言说白飞雁原来已经病入膏肓了。
而周思言猜想,白飞雁早就应该死了,今天竟然还上了花轿,真是命硬。不过,他的命再硬,也敌不过他想要他的命,最多,让他撑到晚上。
周思言看出容竞凡的不安,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赶紧接亲。
他的手暖暖的,容竞凡的注意力立马回到眼前,见白飞雁的大红花轿在前,他怕周思言的花轿在后,会失落,连忙道:“我带你一起骑马,不用坐花轿,也不用盖盖头,让所有人都看看,我的正夫是你。”
这让周思言十分意外,毕竟这样的婚嫁,从所未有,可是他本来也不是墨守成规的人,立马点头应下。
他翻身上马,与容竞凡并辔而行,两人一身大红,在阳光下格外惹眼。周思言身姿挺拔,容光焕发,引得路边百姓阵阵喝彩,都说靖安侯与太女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那顶跟在后面的花轿里的白飞雁的身体早已冰冷,再也听不到唢呐鞭炮声。
接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到了太女府门口。
喜堂内,红烛高燃,红绸遍地,一派喜庆。
拜堂仪式开始,司仪高声唱喏:“一拜天地——”
容竞凡站在正中,左边是被两名侍男架着的白飞雁,侍男们的手,死死撑着他的身子,维持着他“活着”的假象。饶是这样,也能看出他的身子僵直,头无力地垂着,可以想到,红盖头下,是毫无生气的脸庞。
而右边是周思言,他身姿笔挺,意气风发,看向容竞凡的眼神里满是柔情蜜意。
这诡异的场景,却没人敢多言。
左丞相再怎么见过大场面,看到已成尸体的儿子,总归是不忍的。白沉渊看着弟弟这幅牵线木偶的模样,心中也在滴血。
“二拜高堂——”
容宏懿坐在主位上,神色平静,仿佛没看到那具“木偶”般的躯体,只是目光在周思言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带着一丝审视。周思言躬身下拜,动作恭敬而坦荡;白飞雁则被侍男按着,完成了象征性的跪拜,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
“夫妻对拜——”
容竞凡转身看向周思言,两人相视一笑,俯身对拜,动作默契而温柔。而另一侧的白飞雁,被侍男架着,与容竞凡完成了最后一拜。红盖头再次滑落,露出他苍白的面容和紧闭的双眼,可所有人都像是视而不见一般,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拜堂结束,周思言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容竞凡的手,眼底满是得偿所愿的光芒。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容竞凡身边的位置,彻底属于他了,往后任何敢肖想容竞凡的男人,都会落得和白飞雁一样的下场。
容竞凡却觉得心头沉甸甸的,白飞雁看着很奇怪,不知道他怎么了。
拜完堂就该参加宴席了,两位新郎都被送入洞房,容竞凡则留下向各位宾客敬酒,大家欢声笑语,唯独左丞相一家,默不作声,这让容竞凡心里更奇怪了。
到了该入洞房的时候,容竞决定先去偏院看白飞雁,看看他现在怎样了,另外,还要跟他说清楚,她只当他是朋友,往后也希望他不要为难周思言,等他身子好了,便还他自由。
她推开房门,只见白飞雁依旧穿着大红婚服,端坐在床边,侍男们还守候着他身边,看到她的到来,显得有些紧张。
容竞凡让侍男们都退下,侍男们犹豫了片刻后才离开。
等人都走了,容竞凡才开门见山说今天来此的目的,“白公子。”容竞凡走上前,声音放得很轻,“我知道你委屈,你放心,等你身子好些,我便奏请母皇,给你自由,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坐在床上的白飞雁就轰然倒下。
容竞凡大惊,连忙跑过去扶他,本以为他是身子太弱晕过去了,没想到触碰到他身体时,感到一阵发凉。
他的身体十分僵硬,掀开他的盖头,眼睛紧闭,脸色苍白。
容竞凡接连呼唤了几声,白飞雁还是毫无反应,容竞凡难以置信地伸手探向他的鼻息,指尖一片冰凉,这才发现他竟然连呼吸都没有。
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原本的喜事竟然变成了丧事,容竞凡吓得不知所措,立马松开了白飞雁,跌跌撞撞往后退。
“来人,快来人!”容竞凡叫人的声音带着颤抖。
侍男们闻声立马赶来,见容竞凡坐在地上,呆愣地看着自家公子,就知道事情已经暴露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看着容竞凡,等待他发布旨意,等待丞相府传信过来。
周思言听到动静赶来,看到这一幕,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是上前扶起容竞凡,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容娘,别怕,还有我在。”
容竞凡抬头看向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感觉,这和周思言有关。
可是,面对他,她不敢质问,更说不出指责的话。如果真如她所想,罪魁祸首也是她,一切皆因她而起,白公子痴心错付,她害死了他。而周思言,也不过是一片痴心,怪就怪她辜负了他们两个人,都是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