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好像变小了,我就知道这种暴雨下不长的。”
“喂,你睡着了吗,别睡啊,陪我说说话,我有点害怕……”
“闻恒!”
舟莱哭着从树上摘不知道是浆果还是别的什么,一颗颗地对着闻恒头顶的位置扔下去。
“我,我醒了。”闻恒迷迷糊糊地说,没淋雨了,反而被浆果溅烂的汁液糊了满脸。
“你别再睡了,万一睡死了怎么办呀?”
闻恒:“反正也没人在意。”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全然丧失了求生欲,却蕴含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恨意。
“我是被抛弃的,我现在的亲人,和我不知道有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让我叫爸爸。我上学晚,年纪比你们大,之前在别的学校,被人打破头,他们联合起来孤立我,我也没有朋友……”
舟莱立刻生气:“你忘了我这个好兄弟吗?”
闻恒:“对,只有你这个傻子要当我的好兄弟。傻子,你快下山吧,救援队可能是迷路了,你记性,应该记得路吧。”
舟莱摇头:“不,要下山一起下,要死就一起死!”
闻恒怒道:“这又不是电视剧。”
“但这是我舟莱的准则,我们要同生共死!”舟莱说着说着,把自己感动得眼泪直流。
为了防止闻恒求生欲消失,舟莱就给他讲自己家刚买的新车:“叫SUV,可帅气了,什么路段都能开,要是这山里宽敞点,也能开进山里来呢。”
“说不定一会我们就能看见我爸开着SUV来救我们了。”
闻恒:“骗人,我又不傻。”
“没有骗你——哎,我要不让我爸资助你吧,你跟我回家得了,我爸妈就是你爸妈,我家的车就是你的车……”
闻恒不相信,但他被他描述的美好吸引了,静静地听完,开口叫他的名字:“舟莱?”
舟莱:“嗯?”
“舟莱……”
“怎么了……你别睡啊,闻恒,闻恒——”
两人最终等到了救援队,舟莱的屁股差点被开着SUV疾驰而来的老爸用皮带抽肿。
趴在病床上,舟莱像乌龟一样支起脑袋:“闻恒,闻恒呢?”
舟山叹气:“刚动完手术,还没醒。”
舟莱吱吱哇哇地叫着:“爸爸妈妈,你们能资助他吗,我答应他要带他回家的。”
舟山和文素对视一眼,抚摸他的脑袋:“恐怕不行,这次发生的事情太大了,学校已经联系了他的亲生父亲,他很快就要被接走了。”
“什么?”舟莱一脸不可置信,“你是说,他醒来就要转学了吗?”
“是这样。”
“可他亲生父亲不是个好人,之前从来没管过他……”
“但我们对此无能为力,来来。”
舟莱能起床后,拖着疼痛的屁股,飞奔到闻恒的病床,意料之中没有看见那道人影。
那是他第一次明白,失信于人的滋味。
之后各方打听,从老师,从同学,从闻恒从前的住址,都没有他的一点消息。
直到毕业照相,刚安排好位置,他的余光瞥到了熟悉的黝黑面孔,刚要兴奋凑过去,就被江台以先拍照拉住了。
可是照片拍完,同学们嘻嘻哈哈地散开,舟莱回头,却怎么也找不到闻恒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