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一旁的王阿存说。
她与王阿存,本来应该分开关押的。可,也不知是崔侍郎有意给萧瑀几分薄面,还是懒得多开一间牢房了,干脆把他俩关在了一处。
“那会他们叫你出去,没有严刑拷打你吧。”
回想刚才王阿存出去了两次,而自己只被叫出去了一次,怕王阿存被人打了,她问了一句。
王阿存说:“没有。”
“也不知,我阿娘他们在做什么?”
李星遥叹气。
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头一回坐牢。滋味嘛,自然不会太好受。虽然胥吏们没有对她施以刑法,只是问了她详细案情经过,可,身子完好,人身却不自由。
毕竟是大牢,条件简陋了些,里头的味道,也不好闻了些。
前阵子长安城内涝,刑部大牢也受了灾。她背后的干草,虽然名为干草,但实际上,应该改名叫半干不湿的草。
至于地面,没有用水泥做过硬化,被泥水那么一冲刷,别提有多脏了。
“以后要是有机会,希望能帮大牢地面抹上水泥。”
她似开玩笑般说了一句。
又侧过头问王阿存:“今日那尹阿鼠怎么好端端的提起平阳公主,是因为,平阳公主与我一起开矿,他以为,平阳公主会为我出头吗?还有,他说柴,柴什么?”
王阿存的目光转了过来。
“柴门蓬户,或许,他想说的,便是,柴门蓬户,我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吧。”
“王家怎么会是柴门蓬户?”
李星遥连忙摇头,想起,他似乎并不喜欢听人提起王家,便又改口,说:“你说,我们明天能出去吗?”
王阿存没做声。
想起李愿娘说过的话,轻轻启唇:“能。”
李星遥被他话里的笃定惊住了,还想再问,崔侍郎却来了。
“你们两个,可算是走了大运了。秦王已经为你们洗刷了冤屈,你们没事了。哦,不,也不是没事。王阿存,你既然已经承认,嘴上那一箭是你射的,那便接受相应的惩罚吧。你先在牢里待一段时间,明天,最迟明天,你的罪就能定了。不过你放心,应该不会再判什么流放之类的重罪,十几杖,怕是逃不脱,你做好心理准备。”
“至于李小娘子你,你可以走了。我这就让人送你回通济坊。”
崔侍郎难得换上了一张笑脸,甚至还好心把本来不该说的有些话说了。
李星遥前头还有些欣喜,只觉悬了一天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可,听到后头,她蹙起了眉头,“尹阿鼠欲射死我们,那么多支箭,都能成为证据。我们是为了自保,才反击的,既然已经查明,致他于死的那一箭与我们无关,那么,杖刑,是不是有些过重了?”
“重不重的,可不是我说了算。尹阿鼠毕竟是尹德妃的阿耶,有些事吧,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的。罢了,不要多说了,李小娘子,你到底走不走?你若不走,那便留下吧。”
“走吧。”
争执中,是王阿存出了声。
他又说了一遍:“先走。”
“可是。”
“先走。”
李星遥盯着他的眼睛,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
她看着王阿存,郑重地留下这句话。出刑部后,天已经比刚才更黑了。街上已经没有人,想来,坊门已经关了。萧义明从某个角落窜了出来,一叠声道:“阿遥妹妹,你没事吧?”
“萧家阿兄。”
李星遥有些意外。
“我阿耶……”
萧义明悄悄朝着角落里某个遮的严严实实的马车指了指。
李星遥了然,是萧瑀来了。
忙上前,隔着马车,对萧瑀称谢:“多谢萧仆射回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