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遥又把其余的碗都打满,给剩下的人一一送去。每个人都受宠若惊,那位抢了孙郎君手上的碗的郎君有些不好意思。
他僵硬着身子,死活不肯伸手,那样子,像是压根不想喝一样。
李星遥什么也不说,将碗往他手上一放。
他下意识地想甩开,可,意识到这是得来不易的“佳肴”,又没敢脱开手。最终,他只能表情复杂地闷头将那碗汤喝了。
给众人分完汤,李星遥这才顾得上端起自己的那碗。
可,碗变了。
碗上面有个缺口,是她原本打给王阿存的那碗。
扭过头,她找寻王阿存的身影,却不知他又去了何处。没办法,她只得将那碗藏着最大最大肉的汤喝了。
因为这一碗汤,众人果然待二人亲近了许多。
一位姓张的娘子主动带着李星遥去她的床位。一边指着那床位,另一边,张娘子道:“我姓张,小娘子,你可以唤我一声张娘子,也可以唤我一声张阿婶。对了,还不知道小娘子你姓什么?”
“我姓李,张阿婶可以唤我一声李小娘子。”
李星遥同样笑着回应。
又看向床位上的干草,奇道:“这是?”
“是沈大郎给的。”
“原来是沈大郎。”
李星遥恍然,沈大郎,便是那位不情不愿喝下汤的郎君。干草,是铺在身下用来睡觉的。只是这干草和在长安时用的干草不一样,这干草,是正儿八经的,草原上的草。
“沈大郎其实不是坏人,只是,在这种地方,为了一口吃的,没办法。”
张娘子很想摸摸李星遥的头。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中原来的小娘子了。
可,怕李星遥不喜欢,便将手缩了回去。
“我明白的。”
李星遥没有多问,还说:“我不怪他。”
张娘子更觉得她善解人意了。
这次,没忍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在这里的日子,说不好过,也……确实不好过。”
张娘子笑笑,又催促:“你睡吧,明早我会叫你。”
一夜,风呼呼的吹。
李星遥本以为自己睡不着的,一来,草原上温差大。晚上风一吹,四面八方好像都在漏风。被子,勉强只能称之为被子,她冷得直打哆嗦。
二来,连日奔波,第一次正儿八经安顿下来。夜深人静,她想念李愿娘他们。
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可,睡了没多久,她就被张娘子叫起来了。
“李小娘子,该出去捡羊粪了。”
张娘子连声打着哈欠,李星遥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才发现,外头的天还是蒙蒙亮。
哈欠连天起了床,洗脸时,刺骨的冷水让她立刻清醒过来。
“今日起来晚了,来不及烧水了,先将就一下。”
张娘子倒是已经习惯了用冷水洗脸。
李星遥胡乱擦了一把脸,一边听着她说“昨晚吃了好东西,睡的太踏实了,好在,起的不算太晚”,另一边又听她念叨:“你跟着我,一会饿了,我给你找好吃的。”
她连连应下,想起前一日看到的羊群,问:“要去放羊了吗?”
“那是男人们做的活。”
张娘子匆忙出了门,看到门外头准备赶着羊群走的王阿存,下巴一抬,道:“喽,你那位阿兄,准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