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堂浔垂着眼睛,余光里,只看见她粉红的绣花鞋面被雪水打湿一小块,一只蝴蝶湿了翅膀,很是刺眼。
“殿下,其实。。。我觉得您画的很好,真的。”
“孟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没有安慰你的意思,我说的都是真话。”
“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他也很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顿。
“画是传情达意的,哪有绝对的章程,反正,你可以说我粗浅,不懂欣赏,但我觉得,只要一幅画让我看到了作画者当下的心境,所见所感,就是好画。我看到殿下的画,心里很难受,仿佛画中人就在我面前一般,我能感受到,你画这幅画的时候,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是吧?”
他静静坐在她面前,指节处泛出淡淡因为用力过度的青色。
孟令仪不敢看他,接着一股脑往外说: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让人知道你画了这个,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旁人说,虽然我不知你到底为何要画这样的画,可你一定有苦衷,谁还没有点秘密呢。我。。。我从前。。。”
她脸蛋红噗噗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很轻,赵堂浔不由得微微侧过右边耳朵对着她。
“我从前。。。偷偷画过自己的心上人。”
“这样的东西,若是让人知道了,也定然要大骂我哪里像个好人家的小姐。所以我想,大家都有私心,因为没有地方诉说,所以只能悄悄画下来了吧。”
她一颗心在胸腔里轰隆隆跳动,浑身的血液酥酥麻麻流经身体,说完悄悄抬眼看他,撞进他聚精会神盯着她唇瓣的眼睛。
孟令仪下意识伸手捂住嘴,赵堂浔面色一变,有些刻意地咳了咳,装作无事发生。
“你。。。不生气了?”
赵堂浔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古怪,冷硬道:“孟小姐是客,我怎会如此不知礼节,你这话,倒是让我好生愧疚。”
他有些晃神,一遍遍回想她方才的口型。
她真奇怪,比他还要奇怪,竟然在意他生不生气。
她在说,她有心上人。
孟令仪双手推住轮椅,推着他走到一个避风的地方,问:
“殿下,您画的到底是什么呀?”
“孟小姐,你也想画这样的画吗?”
孟令仪略微思索,点了点头:“我想试试。”
她想了解他,想透过他的眼睛看看人间。
“我和你玩一个游戏吧。”
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条黑色的丝带,微微仰头:“蹲下。”
孟令仪愣了愣,乖乖听话,蹲在他面前。
赵堂浔指节灵巧地带着丝带滚来滚去,绕过她的鼻梁,耳尖,发丝,黑带裹住她的眼睛,在她后脑勺上打了一个结。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心里莫名有些无措,在这种时刻,因为失去了视觉,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格外敏锐,她听到他缓缓的呼吸声,能够感受到他吐出的气息穿过她眼睛上的布料,落到自己的睫毛上。
“从前教我画画的先生,有一个好玩的法子。他把我的眼睛用黑布盖住,让我用手去感受,记住这样的感觉,再随着感觉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