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同时又格外严厉。
那么小一个孩子,若是做错半分,便可惩罚他冬日跪在雪地,又或是如今日一般,用赠予他的武器,一鞭又一鞭,让他刻骨铭心。
太子殿下眼里容不得沙子,最容不下的便是不忠和背叛,十七殿下平日里又最是乖巧,很久没有被太子殿下责罚过,可近日,却屡屡欺瞒,无疑是掀翻太子殿下的逆鳞。
正思索着,前边的长廊上,却像坐了一个人,身材窈窕,百无聊赖地靠在柱子上,双腿悬空晃悠来晃悠去。
他停住脚步,正欲皱眉,宫中是谁如此散漫,这个时辰,不守着手里的活,跑到这里来了。
那女子脚下,却忽然窜出一个雪白的影子,向他跑过来,女子见状,喊了一声:
“须弥,等等我。”
翘生生的嗓音,张扬,散漫。
长风定睛一看,弯腰行礼:
“孟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孟令仪弯腰,费劲地把须弥抱起来,看向长风的视线有些尖锐。
长风衣衫上粘了血,她来之前问过宫人,在这个位置,平日里宫人们都避之不及,太子殿下会对十七殿下上家法,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长风哑然,他皱了皱眉,往外伸手:
“孟小姐,请您回去,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孟令仪挑眉:“我又没有说我要进去,我在这里坐一会都不行吗?”
长风抿唇:“那属下在这里守着您。”
孟令仪在长廊下坐下,指了指须弥:
“有它在呢,你看不到吗?”
“我在这里吹风,你一身血腥味,让我很不舒服,我命令你站远一点。”
长风冷着脸,站了半晌,见她依旧悠闲地哼着小曲,大约真的只是在此处散心,不多时就先行离开。
见长风走了,孟令仪拍了拍须弥:“我们走。”
一人一豹偷偷摸摸上了台阶,晚风微微凉,几片树叶打着旋飘来飘去。
这个宫殿突兀地伫立在高台之上,孟令仪爬了许久,累的身上都起了薄汗。
殿门微微敞开了一条缝,天色黑沉如水,殿中微微亮着烛火,隐约摇动。
她扒在门缝上,往里看了一眼,只见里边矗立几尊佛像,佛前点燃香火,龛下放着蒲团,蒲团之上,一个背脊薄削的人趴在那里,盖着深黑色斗篷,肩膀可见微微的颤抖。
是赵堂浔。
一旁,深黑色鞭子静静安放,能听见烛火刺啦刺啦的声响。
他手肘微微曲着,颤抖着往后移动,似乎试图支起自己的身体,可不知为何,他却仿佛半分力气也没有似的,刚刚爬起来,又力竭地软倒下去。
他很瘦,又不断发抖,肩头压根挂不住那披风,黑色的布料随着他努力撑起来的动作滑落,露出他原本衣衫之上交错的血痕。
孟令仪吸了口气,隐隐约约懂得了,这所谓家法是什么。
她暗自捏紧拳头,气的牙关打战,实在想不明白。
她二哥从小顽皮,有时候犯了错,也会被父亲用藤条抽上几下,打得他连连哭喊求饶。可赵堂浔有多能忍痛,她心里清楚,把他打成这个样子,究竟是下了怎样的狠手?
他对他哥哥,言听计从,乖巧听话,她也曾听说,他小时候在宫中过的不好,遇见了太子,又是如何被耐心教导。可这样的关系,他又为何要隐瞒太子他的腿已经康复?
孟令仪脑中闪过今日太子问她的话。
赵堂洲…已经知道了?可……为何太子知道了,作为哥哥,没有欣喜和宽慰,反而要如此对他?
她站在门外,看他再一次艰难支起自己上半身,用双臂撑着自己半跪着,形容憔悴,身形瘦削,明明双臂发颤,可偏偏又跪的笔直,一声不吭,试图站起来。
她想要进去,扶他一把,可又犹豫了。
他……大概不希望被她看见吧?
孟令仪躲在一边,拍了拍须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