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得逞一笑:“朕知道啊。”她朝着洛灵的方向挥了挥手,“下不为例,退下吧。”
“谢陛下。”
当殿内只剩下她们两人。萧祈将霍长今抱的更紧了些,被子裹的更严实了点,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开始算账:“要早知道这样,前些日子,就不该纵容你把那些补药偷偷给倒了。”
怀里的人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萧祈感受到这细微的反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轻轻捏了捏霍长今没什么肉的脸颊:“承认了?你那点秉性还想瞒住我?”
霍长今眼睛眯着一条缝还试图狡辩,声音因发烧而沙哑绵软,显得有点力不从心:“……太苦了,不好喝。”
那药确实苦不堪言,连闻着都让人觉得舌根发麻,也难为她日日都要灌下去。
“良药苦口。”萧祈叹了口气,用额头抵着她发烫的额头,“现在好了,风寒加体虚,你得喝比那个更苦的。”
霍长今顿时垮了脸,把眼睛闭得更紧,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
很快,徐朔端着刚煎好的药进来了,浓黑的药汁散发着令人望而生畏的苦涩气味。萧祈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然后小心地将霍长今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来,长今,张嘴。”萧祈舀起一勺药,吹了吹,递到她唇边。
霍长今皱着眉,撇开头,满脸都写着抗拒。
她好歹是上过战场,蹚过血河的武将,竟会被一个小小风寒打到?
“听话,”萧祈耐心地哄着,声音温柔却不容拒绝,“长痛和短痛,谁让你两个都选?倒了补药是短痛,现在生病是长痛,这更苦的药,就是让你记住教训。”
被萧祈一说,霍长今心里那点挣扎的火苗被彻底掐灭,加之实在难受得紧,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张开了嘴。药汁入口,那极致的苦涩让她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身体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却被萧祈稳稳地圈在怀里。
萧祈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心里也跟针扎似的,但手上喂药的动作却丝毫不停。一勺,两勺……直到碗底见空。
喝完药,霍长今像是打了一场大仗,精疲力尽地瘫在萧祈怀里,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许对她来说,这比打仗还难。
萧祈放下药碗,拿过清水让她漱了口,又用温热的帕子仔细擦去她额角的虚汗和嘴角的药渍。看着她重新昏昏沉沉地睡去,呼吸似乎比刚才平稳了一些,萧祈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却依旧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不敢松开。
她轻轻地在霍长今的额头落下一吻:“看来,你这补身子的路,还得朕亲自盯着。”
唉?等等,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罢了,等你好了,慢慢算账。
三日后,一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不知道霍长今的雪人化了没有?
萧祈早朝刚下,处理完政务回到昭阳殿,挥退了宫人,独自走进内殿,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向那张凤榻。
帐幔并未完全拉起,能看见里面的人依旧睡得沉。萧祈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春水。她每日勤勉政事,夙兴夜寐,为的便是这江山稳固,海晏河清,能让她的大将军不必再忧心战事、不必再紧绷心神,可以像现在这般,安安稳稳地睡到自然醒。
她悄声走近,坐在床沿,细细端详着睡梦中的人。霍长今有个从小到大的习惯,喜欢蒙着头睡,偏又爱把一只脚丫子露在外面。此刻,锦被隆起一团,一角被子被她蹭开,一只白皙的脚踝和半截小腿就那么大剌剌地晾在外面,脚趾还无意识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萧祈看着这画面,眼底漾满柔情。她喜欢看霍长今这样毫无防备、无所顾忌的睡颜,这说明她在这里感到安全和放松,总算不再像从前那样,连睡梦中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但是!
喜欢归喜欢。
这人明明前几日才因感染风寒高烧不退,现在居然还敢不好好盖被子!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角被子拉起来,想要将那不听话的脚丫子盖个严实。
谁知,她的手刚碰到被子,里面的人就不乐意地哼唧了一声,像是抗议被打扰,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又把被子蹬开了一些,甚至把另一条腿也伸了出来。
萧祈:“……”
真是这殿里的炉火烧的太旺了。
她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看着床上这个睡得迷迷糊糊却战斗力不减的“病人”,最终只得脱了外袍和鞋袜,自己也躺了上去,然后连人带被地将那个不安分的“团子”整个捞进自己怀里,用体温去温暖她。
霍长今比她高,她压不住那“不听话”的脚,但她却在暗自庆幸——霍长今总算有点活力了。
被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拥住,霍长今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她在萧祈怀抱里蹭了蹭,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闻到萧祈身上淡淡的白檀香,竟然悠悠转醒了。
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她睁开还有些迷蒙的眼睛,对上了萧祈含笑的眸子。
“醒了?”萧祈的声音带着习惯性的宠溺,“像个小孩子一样,生病了还不好好盖被子。”
霍长今刚醒,脑子还有些不清醒,但听到萧祈的话,下意识地就回了一句:“那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