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茫瞧了他一眼，并没去理会，端起瓷碗，将热度刚好的汤药一口气闷了下去。
汤药涩苦难闻，不断刺激着味感，待一路皱着眉喝完后，他拿起糖糕放入口中，这才稍有缓解。
见楚茫吃完糖糕，言思鹤遂上前收拾，余光瞥见了桌上的一两碎银和几枚铜钱，却是什么也没问，默默端起托盘下去了。
主屋中一时默下来。
二人静坐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庄寻先开了口。
“殿下是怎么知道，那证人会死的？”
楚茫袖中指间轻点着，驳道：“只是猜测罢了。”
庄寻见他又是这般，只得道：“那殿下再猜猜吧。”
楚茫没有拒绝，却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盯着桌上银两出神片刻，方才开口。
“他背后有人指使，见事情暴露，自然不会留活口。”
“尽管连指使那人是谁，他此生都不会知晓。”
庄寻神情严肃，却有疑惑，“即是不知身份，又怎会赶尽杀绝？”
楚茫右手从袖中伸出，指间按在陶青生留下的那两碎银上，开始在桌面上轻微转动起来。
“许是，知晓些别的也不一定？”他缓缓抬起凤眸，看向对面之人，眼里散出冷意，别有所指。
气氛一瞬紧张，却又很快转为了平淡。
楚茫视线再次落回碎银上，手中转弄的动作不停，故作开玩笑道：“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少卿可勿要当真。”
庄寻听了他的话，却是笑不出来，想起楚茫自他入了毫城后，就似乎什么都知道，而他如今却是越难理透。
他直接忽略了楚茫最后说的话，反问：“你的意思是，除这件事之外，还牵扯上了别的事？”
楚茫未答，将问题再次拨回，“少卿，你最后为什么会认定，令牌也和那证人一样，都是作假？”
但他没等庄寻出声，便自己回答起来：“不过是因为，你们先寻到了令牌，又刚好有人出来作证。”
庄寻听罢，试探问道：“你是说，令牌和证人，里边是两方人？”
又或许是两方人，两方事。
庄寻不禁兀自深想起来。他们大理寺的人，这次是奉命前来查清刺史府走水案的，而他大理寺少卿，是得了太子示意，故来将此案嫌疑扣到五皇子身上的。
刺史府走水是太子一党人的手笔，那找来嫁祸五皇子的证人和证据，又怎么可能犯这么明显的破绽。
若是没有这证人，只光那令牌，就能给五皇子扣上嫌疑，太子那边不会想不到，只是现如今这证人出现，他们就下意识的将令牌和那人绑在了一起。
再反观证人得知要来五皇子府邸作证，半路上逃跑……
最后证人是假，那令牌自然也不再有任何指向五皇子嫌疑的说服力了。
楚茫静默着，似不愿再透露出分毫，只留下这些疑问，让人自行思量。
他们聊得也有些时候了，因为此时，言思鹤又出现在了门口。
他依旧恭敬的站在屋外，挡去了阳光，向着里间唤了声“殿下”，并道：“马车备好了。”
庄寻的思绪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拉回，又是一阵疑惑，“马车？你要出门去哪？”
楚茫没有去隐瞒，答道：“春水阁。”
待反应过来春水阁是什么地方的时候，庄寻直接拍桌站起。
“你去春水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