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老虎须捋的差不多了,明日再接再厉!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自说自话的来,又直说自话的走。
实在烦人得紧。
沈恕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视线,方垂眸看向自己无力的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页,眸色深沉。
一夜无梦,林知微早早起床洗漱,而后扎进了小厨房。
孙妈妈按照吩咐,提前备好了水油面团与油酥。
林知微取拳头大小的面团,擀作蝉翼般的薄片,裹入油酥,反复擀叠五次,制成千层酥皮。第六次擀成长片后,她在上面匀匀铺了层砂糖,叠成三指宽的长条,切成寸段,从中轻划一刀,微微展开。
孙妈妈本就擅长白案,边看边学,没一会儿便也能做出个差不多的。
采月凑近细细打量:“这两边细条,倒像蜻蜓翅膀。”
林知微笑道:“这叫蝴蝶酥。如今看着细长,一烤便如蝶翼般绽开。”
采月在生坯翅尖点上胭脂红,秋穗再用毛刷蘸了淡蜜水,细细刷过表面,才送入温度刚好的烤炉。
“这炭得烧到手近陶盘觉灼热才正好,中间要翻记得翻面,不然火候不均,酥层就粘在一块儿了。”
阿桃和拈霞睁大了眼,守在烤炉前,生怕一个不留神烤糊了大家的心血。
不多时,满室皆是焦香醇厚的气味。
竹筛上的点心个个形如粉蝶,翅翼上的酥层纹理分明,表面糖霜在阳光下泛着莹光。
采月被推举第一个品尝,她指尖刚碰到,便有细碎的酥屑簌簌落下,入口咔嚓轻响,酥脆层层化开,糖霜的甜润与牛酥的醇香缠缠绵绵,唇齿间竟是妙不可言。
小厨房人手一块,边吃边忙,连孙妈妈也满口酥香地继续擀着面团。
蝴蝶酥冷热皆宜,腊月里存放几日也不碍事。厨房里每人得了完整份例,做起活来更添干劲。
林知微将点心仔细分装好,尤其往送往荣安堂的食盒里,特意为沈沁多备了一份。
昨日梅林偶遇后,她遣人给沈沁送了糖葫芦,便签上问圆圈是不是好吃的意思。没想到,午后这食盒就被送了回来,里面压着张素色花笺,字迹娟秀:“朱圆裹糖甜脆极,是顶好吃的!”
口不能言却字迹娟秀,会失控伤人却不失天真活泼。这侯府她打过照面的主子,拢共不过一个巴掌的数,怎么个个都跟话本子里蹦出来似的,没个简单人物。
点心安排妥当,她独自回到了西次间整理娘家带来的箱笼。
别家姑娘的压箱底是玉器古玩、金银绸缎。林家凑不出像样嫁妆,她便多塞了几个泡菜坛子充数。
这里面都是她提前备下过冬的宝贝。
不知道阿爹是否还在跟她置气,交给哥哥办的差事顺不顺利,梅姐姐汤饼铺的夜市生意有没有起色。
心里憋着事,便想着四处逛逛,不知不觉竟绕到了马厩附近。
厩内牲口的咀嚼声,混杂着干草与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马夫正在喂草料,听见脚步声靠近,耳朵动了动,并没有转身。
林知微刚走近,目光便被里侧单栏拴着的一匹棕红骏马牢牢吸引。
它体型高大,四蹄健硕,浑身皮毛在阳光下泛着缎子般的光泽,正昂头打着响鼻,马蹄轻刨地面,似对这狭小的马厩极为不满,浑身散发着骄矜与野性。
林知微快步上前,出声询问:“这匹棕红骏马骨相极佳,看着像是大宛马与河西本地良驹杂交的后代,可曾是军中服役的战马?”
章军转身,俯身行礼:“正是。此马名唤踏雪。老奴请大娘子安。”
他转身便准确叫出了称呼,林知微眼神倏然一冷。
“踏雪可是侯爷的的坐骑?”她语气不变,轻声道,“你怎知我是这府上的大娘子?”
章军飞速地抬了下眼,立即双膝跪地。
“老奴眼拙,只是府里能有这般气度,又是这般年纪的,想来也就只有大娘子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