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痛感下,再倔强的意志都难免崩溃,林长东没觉得师父打得不对,可他痛到难以忍受时,心里是控制不住的委屈和无助。
打到第十鞭的时候,其他人看不下去又来劝师父,可师父就如同没有看到林长东就要快痛晕过去的样子,他举着鞭子反问其他几个徒弟:“等到人家家里来问人怎么给教坏了你们能担得起责任是吗!”
此话一出,几人瞬间就没声了。
“教坏也比打坏好吧……”祝骁又小声嘀咕。
师父又连抽了林长东八鞭,抽够了他的岁数,他才将鞭子往已经瘫趴在地上的林长东身上一扔,仍是不解气说:“明天就给我回你家去,什么时候改了再进我的门槛!”
林长东喉咙痛得收缩,“不改”二字怎么也说不出来,他脸贴在眼泪淌开的湿地板上,背上的痛感仿佛一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几师兄弟看师父走了,连忙想办法把他抬回屋去。
他们给林长东叫了卫生院的大夫来,大夫看他背上的血肉都跟衣服粘在一起了,又让他们把人带回卫生院去。
把人背到卫生院时,林长东已经从短暂的昏迷中醒过来,大夫用剪子剪开了他的衣服,大家看到他胸前的几处印记后,才开始后知后觉的理解了师父这火发的算怎么个回事。
大夫用棉球吸去林长东背上的血渍,整个处理过程漫长而磨人,林长东觉得一点没比挨打轻松多少。
他在医院里掉了好几个小时的眼泪,因为痛,肉生生在感知中被撕开的痛,这一切根本不像他家里说的那样:我们长东哭了就是天大的事。
林长东什么时候回到班里的他没印象了,反正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刚刚醒时,他短暂忘却了背上的伤,只是稍稍动了一下胳膊,差点疼得他天灵盖裂开。
他觉得单靠自己,三天之内是不可能下得了床了,但是其他人也没有搀扶他起来的意思,就让他好好歇着,要么就是大伙先送他回家养养。
林长东不敢回家,如果自己带着一身伤回去,他不能想象会给师父带来多大的麻烦。
给他送早饭的是老幺,他自己没办法拿餐具,也是何权青喂他的,这早饭做的是粥,也算有心了。
他问师父让张流玉出来了吗,何权青说没有。
“那早饭是谁做的。”林长东依旧不太有力气道。
“二哥。”何权青说。
“老七,说谎话是要挨师父打的。”
何权青用余光瞥了房门一眼,才用悄悄话承认说:“三哥让二哥这么煮的。”
“三哥,他……还好吗。”
“你醒了他就不哭了。”
“……”
吃完早饭,周通来了,说是帮他换药。
林长东总觉得那点事跟别人聊不成,而周通大概也有这个感觉,于是他便主动告知说:“前天我们比赛完的傍晚,你家管家来了,说是你妈想请我们吃饭,让他来问问意见……不过,我们以为你真回家了,你们管家说他不知道,你的父母都还在区里。”
“我家里人也……知道了?”林长东背板一震,又是疼得一阵眼黑。
痛得迷糊中,他听到周通说了个肯定的:“没有,我改口说你是带人先回镇上了而已,他信了应该。”
“你……帮我说的?”林长东有点不可置信。
“不然你指望其他几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实话实说?”
“……”林长东是真感动了,“算你…有义气。”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担心你家里知道了来找流玉的麻烦而已。”周通语气终于有了点不爽。
“……那算你想得周到。”
说起来也是,他家里要是知道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好端端”的躺在这里。
“那师父……怎么知道。”林长东想这个问题很久了,他实在找不到师父是怎么发现的。
周通觉得好笑所以冷笑了一声,“大家都知道你没回家了,你人又找不到,流玉也不在,你觉得师父猜出来很难吗?”
“那顶多也算……巧合。”
林长东千算万算就是纠结在要不要串通家里这一出,最后他是有说让家里人别在比赛期间来找他麻烦,可是他就是漏算了他妈不完全一定会按照他叮嘱的话做事,就是非要一有机会就各种“关爱”他。
他千不该万不该的,就不该让家里知道比赛这件事。
“巧合也是必然。”周通话里还多了点冷嘲热讽,“而且师父就住在流玉对门,你给他装那么大一张梳妆台放在他房里,你是觉得师父不会多想吗?他昨天才打你,我看……都是因为好不容易才抓到的把柄吧。”
“那假如……就不能是流玉要求我帮他买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