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甄柳瓷的话很少,但以前她是个会扑进父亲怀里撒娇的孩子,夏天的时候带着弟弟一起捉知了,冬天的时候笑眯眯地朝哥哥扔雪球。
命运的残酷之处在于,甄柳瓷不是突逢变故的,她的头顶像是悬着一把生着锈豁着口的钝刀子,每当她觉得自己可以喘口气的时候,这把刀就会在她脖颈上狠狠抹一把。
带不走她的命,却让她刺骨的痛。
哥哥意外离世的时候,她和父亲母亲跪在灵柩前,她哭的撕心裂肺,以为自己的泪水都流干了。
可等到母亲葬礼的时候,她又和父亲跪在母亲的灵柩前,她依旧泪如泉涌。
待到弟弟的葬礼,父亲卧床,灵柩前仅她一人。
泪似雨下。
自那之后甄柳瓷的话就少了。
她在本该璀璨的年华骤然失了光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甄柳瓷原本记得住他们三个的生日,现在又要记住三个忌日。
自己的生辰自然而然就成了不重要的事。
甄如山也道听途说,说是人要少过生辰,不能太高兴自满否则会被小鬼儿盯上。
他有时会自责的想着,或许是家中富裕之后给妻子儿女的生辰都办的太招摇,所以才让他们没了命。
甄柳瓷觉得这话无稽,却也顺从着父亲的想法。
谢翀上完一课,收拾书本的时候拿出一个小盒递给甄柳瓷。
“今日是你生辰,我知道甄府的规矩,却也还是给你准备了一份薄礼。”
甄柳瓷接过,打开看看里面是一支毛笔。
谢翀的眼中带着长辈的慈爱:“你写小楷多,用紫毫正合适。”
甄柳瓷浅笑:“多谢先生了。”
她送谢翀往门口走,谢翀又问:“今年生辰还同往常一样?”
甄柳瓷颔首:“是,和父亲一起吃顿饭,吃一碗长寿面。”她抬首一笑:“这样就很好。”
晨起时翡翠送了她一个络子,被她好好收着。
谢翀没在说话,只是回府的路上有些闷闷不乐。
他心疼甄柳瓷,像心疼自己孩子那般。
沈傲迎出来和他打招呼,谢翀也没心思搭理他,沈傲没多想,骑着马出去鬼混去了。
只是他路上还是好奇,就低头问长生:“你说能是什么事呢?我也没见这小老头这么低落过。”
长生沉吟片刻:“许是为着甄家小姐吧。”
一提甄柳瓷,沈傲的脸就冷了,长生也识趣的不再说话。
甄柳瓷送走谢翀就去陪父亲了。
厨房忙碌着,甄如山没说几句话就乏了闭目养着神,甄柳瓷就坐在圆凳上发呆。
她有点喜欢发呆,脑袋空空什么都不想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舒服。
白姨娘轻轻走过来,拿出一个小锦盒,笑着双手递给她。
“小姐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