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茶棚酒肆间,过往行商、本地农夫低声议论中,总是离不开这个话题。
言语间充满了对未来未知命运的期盼、焦虑与不安。
新旧势力的交替与碰撞,即將在这片看似平静的土地上上演。
这一日,陆离正行至一处相对偏僻的山道,此处已是蜀地北部,距离鹤鸣山所在的岷山山脉已然不远。
两侧林木愈发葱鬱古老,灵气也较之中原浓郁数分。
突然,他眉头微蹙,身形骤然停在一株巨大的古杉树冠之上,气息完美地融入自然之中,目光如电,射向前方数里之外的山谷。
那里,强烈的法力波动正剧烈碰撞,夹杂著兵刃交击之声与愤怒的呵斥。
“妖道!还敢负隅顽抗!奉天师令,清除叛教逆贼,还不速速束手就擒,或可留你全尸!”一个尖锐而囂张的声音响起,带著浓烈的杀意。
“呸!张修悖逆祖训,篡改教义,私夺神器,也配称天师?尔等助紂为虐,不得好死!”另一个声音愤怒回应,但明显中气不足,已是强弩之末,且带著伤痛带来的喘息。
陆离凝神望去。
只见山谷之中,五名身著黑色道袍、袖口绣有狰狞血色鬼首图案的修士,正围攻一名身著褪色黄色道袍、浑身血跡斑斑的中年道士。
那黑衣修士为首的是一名面容阴的瘦高男子。
手持一柄血色幡旗,挥动间便有道道黑气涌出,化作厉鬼幻影,扑向黄袍道士。
其余四人则分列四方,手持利刃,结阵困敌,配合极为默契。
那黄袍道士修为本也不弱,约莫是摸到了“假物”境界的门槛。
在如今的修行界,倒也算不错了。
但此刻身受重伤,左臂不自然下垂,仅凭一柄桃木剑和几张闪烁著微光的符籙苦苦支撑。
他的道袍样式,与陆离在汉中见过的五斗米道“祭酒”颇为相似,但更为古朴,且此刻破败不堪。
“是天师道的人在追杀五斗米道的旧部————”陆离瞬间明悟。
看来张修一派的势力扩张极快,手段也极为狠辣,已经开始清洗异己,甚至连蜀地境內也不放过。
眼看那黄袍道士在血色厉鬼的扑击下,护身光华越来越暗淡,桃木剑上的灵光也几近熄灭,隨时可能殞命当场。
陆离不再迟疑。
他虽不想参与五斗米道的爭斗当中。
但更见不得此种恃强凌弱、同门相残之事。
就在那持幡黑衣修士狞笑著,再次摇动血幡,凝聚出一道更为庞大的鬼影,扑向摇摇欲坠的黄袍道士时,陆离动了。
他並未现身,只是並指如剑,隔空轻轻一点。
一道无形无质、却精纯凝练至极的法力破空而去,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那庞大的鬼影眉心。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了冰水,那狰狞凶恶的鬼影连哀嚎都未能发出,瞬间溃散开来,化为缕缕青烟消失不见。
那持幡修士更是如遭重击,浑身剧震,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手中血色幡旗光华骤暗,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刺啦”声,上面竟凭空多了一道焦黑的裂痕!
“谁?!何方高人?竟敢插手我天师道清理门户!”
那瘦高修士又惊又怒,强压下体內翻腾的气血,厉声喝道,目光惊疑不定地扫视四周山林。
其余四名黑衣修士也被这突如其来、诡异莫测的攻击嚇了一跳,阵型顿时出现了一丝慌乱。
那本已闭目待死的黄袍道士也是一愣,茫然地看向四周。
陆离的声音平淡而縹緲,如同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让人根本无法捕捉其来源:“天师道?好大的煞气。光天化日,同根相煎,就不怕遭了天谴么?”
“藏头露尾之辈!给我滚出来!”
瘦高修士色厉內荏地大吼,再次挥动受损的血幡,数道黑气射向周围树林,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回应他的,是陆离更为乾脆利落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