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让姑娘见笑。”霍思修颓然道,“会试落第,无颜再回家乡。”
“大丈夫志存四海,此番不行,还有下一次。”
霍思修半倚在床上,脸色变得更加灰败,“若真是我才学不如人倒也罢了!可是李佑康和罗汉之流居然高中,这如何让人信服!”
“他们二人才学不佳?”
“不学无术,诗赋一窍不通,策问行文毫无章法,每日只是流连赌坊和青楼。”
任知宜心中一动,“这两人可是解州举子?”
霍思修愕然,“姑娘如何得知?”
任知宜似乎在思考什么,并未答话。
霍思修双手握拳,不甘心道:“都说天下学子千万,尽看解榜风流!咳咳……什么解榜!之前我亲耳听到罗汉说会试考题已在手中,我当时还天真地以为他说得是醉话……”
此时,外面传来嘈杂的喧哗之声,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任知宜推窗望去,一群百姓簇拥着几个举子高声欢呼。
站于正中,身着蓝衣的举子正是那日在南墙下殴打霍思修的人。
他朝着人群洒出一把银钱,满脸的春风得意,“在下李佑康,为庆贺今科高中,今日请诸位去凌云楼吃酒……”
高呼之声不绝于耳。
任知宜指着窗外问道,“他就是李佑康?”
霍思修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咬牙切齿道:“就是他!”
任知宜关上窗,阻隔了外面的喧闹,“你可敢揭露他们的科举舞弊之行?”
霍思修愀然变色,目光躲闪。
任知宜冷笑道:“公子不敢提及,不如就这么算了!回乡苦读,三年后再考便是。”
“不考了。”霍思修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我房州已多年未有人入甲……”
任知宜一怔。
“我是这届乡试的头名,州府和乡里都对我寄予厚望,一直照应我们母子的生活。没想到今次还是名落孙山。
难道要我回去告诉乡里,非我房州无才,乃朝廷不公……”
霍思修说到此处,哽咽难言。
任知宜霍地站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光哭有什么用!”
“我一介书生,人微言轻,如何能与他们相抗?”
任知宜轻声道:“你不去做,又怎知一定不成!”
窗外柳枝摇动,阴风渐起,天光黯淡下来。
骤雨将至!
窗棂被风吹开,冷风嗖地一下窜了进来,一页页书稿被吹地片片翻飞,落在霍思修的眼前。
——“北风知吾念,尤恨世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