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枢将捆扎好的木柴落在墙角,淡淡道:“若她想不出应对之法,便不足以让孤网开一面。”
“回宫!”
卫枢披上墨青色外衣,一方汉玉九龙珏挂于腰间,广袖轻甩,繁复的祥云纹饰在光下清晰可见。
锦衣着身,眉目凛冽了三分,似是又恢复如碎玉般的清冷矜贵。
苏叶紧跟其后,嘱咐道:“陛下近日为了重修懿华宫的事儿心中不快,你今日回宫,记得切不可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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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知宜回到客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霍思修不解,问宝珠是何缘故。
“我家小姐每当遇到无法解决的事,便要静思。”
霍思修又问,“那得静思多久?”
宝珠歪着头想了想,“少则一个时辰,多则一日。”
眼前确实有一桩亟待解决之事摆在任知宜面前。
她要去见那个人,若无太子引荐,她如何能做到。
太子此人,冷心冷情,心思深沉。以今日举动来看,他想考验于她,在她证明自己的价值之前,太子不会给予她任何助力。
七日之限一过,她将被重投大狱,父亲的案子也再无指望。
绝境行险,或可逢生。
毕竟,她已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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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骏马行至皇宫东英门,卫枢隔门下马,宫道之上众人跪伏两侧,谒太子千岁。
宫城分东西两侧,正中为正极殿和清和殿,由文华门而入,可直接到达西侧的文昌阁和乾元殿议事堂。
将至文华门,卫枢听到“哒哒”的马蹄声,停下脚步。
大胤为官者,可于文华门下马的朝中仅一人而已,乃是当朝中书令,人称景相的景郦。
顺着重叠的宫门望去,景郦的身影渐行渐近,座下的白义马通体雪白,胸叶缀满珠片,赤色的飞卢极其耀目。
据说,这是当年安丘国进献的贡马,陛下赞此马“类景卿之高洁儒雅”,将其赐予他。
卫枢站在文华门前,静静地等待着景郦。
“景相辛苦!”卫枢施礼,态度恭谨。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
景郦历经两朝,花甲之年,早已得圣令加恩免跪,可是每次见到卫枢,他都要正式地行君臣之礼。
他身姿挺拔,双目矍铄,惟有面如沟壑,似刀斧镌刻一般,显得人不怒自威。
“殿下可是去面圣?”
“正是!”卫枢问道:“景相是否要与孤同行?”
景郦眉间紧皱,像是在思考什么,眼角的纹路显得愈加深刻,“陛下看到老臣,恐怕什么好兴致都没有了。”
卫枢淡淡道:“景相何出此言?”
“殿下稍后见到陛下,务必多多规劝。当年懿华宫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如今再说修葺也是毫无意义,请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