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知罪。”
卫枢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去兆京府衙,自领三日牢狱。”
任知宜微怔,没料到会是这种责罚。
转念一想,三日之期,足以令曲江比赋和行刺之事传遍京城,时机刚刚好。
想到这里,她心中多了三分底气,斟酌着问道:“殿下,七日之限已过,不知我父亲的案子……”
卫枢道:“起来说话。”
任知宜又是一怔,越发摸不准太子的性情。
卫枢缓缓道:“孤已派人查过任平。”
“……”
任知宜心中一紧,明眸转动。
卫枢望着她,提到她父亲的案子时,她的眼睛里溢满流光,即使今日她未像在曲江时盛妆花钿,仅用一根木笄绾住乌发,也现出几分清灵的生动。
“你父亲官声不错,算得上清正廉洁。”
任知宜惊喜,“殿下明察!”
卫枢啜了口茶,“州仓被盗,证据中有盖着你父亲印鉴的支粮单,户部所下的文书却不翼而飞,此案的确有几分蹊跷。”
任知宜敛起裙裾,屈身跪地。
“求殿下救我父亲。”
风吹柳动,一声雀鸟惊鸣。
半晌过去,未得到预期的回应,她心凉了半截,素手紧握,莹润的指甲陷入掌心,被攥得泛白。
“殿下,臣女的谋局还没有完。”
卫枢执盏的手微微一顿,静静地看着她。
任知宜缓缓抬起头,眼睫微微作颤,“殿下须知,要清解州一党,必要有非常手段不可。臣女愿为阵前之士。”
卫枢薄唇轻勾,噙出凉凉笑意,“你是在要胁孤?”
“臣女不敢!”
她在赌。
赌太子,会借她的谋局顺势而为。
大胤文臣在民间享有极高的声望,解州一派更是高高在上。太子早已掌握科举舞弊的证据,可是若要将解州一派连根拔起,就不但要销其形,还要毁其骨。
卫枢默然,瞳眸阗黑,辨不清情绪。
阵风起,天光被浮云遮蔽,一时明,一时暗。
在这漫长的,寂静的等待中,任知宜心头愈沉。
太子心思难测,可是经曲水流觞之后,她已无退路。
父亲面色苍白,挣扎咳血的模样和母亲痛哭流泣的画面在脑海中交织闪过。
她心中一恸,脱口而出道:“虽身弱力薄,此生愿供殿下驱策,死而后已。”
周遭的空气又凝滞了些许,她似乎听到一声微不可察的喟叹。
“你觉得,孤查科举舞弊是为了与解州一派争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