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眸光一亮:“是什么?”
唐东鸣道:“是一支毛笔。”
唐宁一愣。
先前古画展出的时候,陈教授说那架子上原本可能放置的是古剑、竹书或管乐器之类细长的物品,却不料那竟会是一支毛笔。
这个答案其实再合理不过了。
那只木架放在古画之下,而与“画”最为契合的莫过于“笔”。
可是偏偏“毛笔”这个词,昨晚刚以一种令人印象深刻的方式在她和黎墨生的谈话中出现过。
这一巧合,让唐宁鬼使神差地冒出了某种怪异的联想,忍不住追问道:“什么样的毛笔?”
唐东鸣没料她会细问这个,但一想术业有专攻,估摸着可能是她的职业使然,便也配合着回忆道:“是一支白色的,不知道是玉还是什么石材做的,上面雕着花纹……哦对,它中间是空心的,里面还装着淡蓝色的颜料。”
刹那间,唐宁忘了言语。
因为这一串形容,简直就和她昨晚听到“创世之笔”时,脑中自动浮现出的画面一模一样。
白玉,雕花,空心,淡蓝水雾。
这绝不是常见的毛笔式样,所以也绝不可能是什么简单的巧合。
可如果不是巧合的话……
难不成那还真能是什么“创世之笔”吗?
自己又为什么会知道它的模样?
唐宁的脑中一时有些混乱。
然而一贯以来的冷静,却又让她在这团混乱里找到了一根线头:“那后来那只笔为什么不见了?”
她想到了某种可能:“你把它带走了?”
听到这话,唐东鸣的面色忽然变得有些一言难尽:“我这故事不是还没说完么?你往后听不就知道了?”
唐宁暂时按下心绪:“行,那你继续。”
唐东鸣缓了缓,想了想先前说到哪儿了,接着道:“当时看到那幅画,我觉得挺稀奇的,毕竟它会发光嘛。但你也知道,你爸我对艺术一窍不通,只觉得挺好看,会发光可能是用了什么荧光粉吧,其他就看不出什么了,就连它是古代的还是现代的我都分不清。”
出于对武侠小说里“偶遇机缘”桥段的隐秘期待,当时唐东鸣其实还在那幅画上摸索了一会儿,心说会不会突然闪出道金光、把他吸进去啥的。
结果摸了半天,也没见出现什么奇迹,他便也只能歇了那异想天开的心思。
至于那只笔,他也拿起来仔细研究了一番,但除了发现做工好像很精致外,也没触发什么别的门道,他便又重新搁了回去。
从始至终,他倒是从没动过要把这些东西拿走的心思。
这倒不是因为他有多高尚的情操,只是他心里隐隐觉得,这里大概是有主的——先前那条石头铺的“假山路”就多少有点防人的意味,如果把它和这山洞联系起来,没准就是为了保护这个山洞呢?
他虽不是什么圣人,但有主的东西他肯定不会乱拿。
往轻了说,他不想惹麻烦,往重了说,他也不想像一些恐怖片主角似的,上赶着作死。
借人家的地盘躲一躲雨,已经是不请自来,他只想安安稳稳在这儿把自己晾干,等雨停了天亮了,他就立刻离开。
而他当时确实也已经精疲力尽、又饿又累,这便原地脱下了背包,走到一旁的石棺边,抱着背包靠坐了下去。
听到这里,唐宁一贯平静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惊讶,仿佛对他的“百无禁忌”深觉不可思议。
唐东鸣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澄清道:“我那时候不知道那是个棺材!”
“哦,”唐宁这才释然,“我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大胆了呢。”
唐东鸣没好气地撇撇嘴,对自己当年清澈的愚蠢也是服气:“其实过去这么多年,我都没意识到那山洞是个墓,一直到前几天看新闻,我才知道那居然是个古墓。”
说罢,他又为自己开脱道:“不过这也不能怪我,那个石棺根本看不出来是个棺材,它底下是跟地面‘长’在一起的,就像溶洞里那种石笋似的,上面也不是个长方体,就是特自然的那种岩石的样子。而且当时洞里又太黑,我手机那点小破光扫过去,还以为那就是个大石墩子呢,我可不就过去靠着休息咯?”
唐宁:“……”
她略感无语,但又为唐东鸣的“无知”庆幸了一下,毕竟无知者无畏,如果他当时就发现那是个棺材,还指不定得多惊悚。
唐东鸣接着道:“我过去坐下之后,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好歹是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了,结果呢,这一放松,我就一不小心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