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怀疑那些孩子会在千精的间接引导下成为未来璃月独当一面的新秀。
“这难道不是既定事实吗?何谈怀疑与不怀疑。”千精的语气悠扬,他漫不经心的视线扫过葬礼现场,扫过短短时间内又融入肃穆悲伤氛围的孩子们,“能在童年时期便亲身参与如此多祸事的他们只要能一直活着便是璃月的财富,世家、海民、医者、商贾……真好,我很期待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大放异彩。”
这些话中的夸奖色彩相当浓烈,换一个人说玉衡星都会觉得他在表达未来的美好祝愿,但从千精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玉衡星总觉得有种挥之不去的古怪感。
而天权星把这种古怪感点了出来:“期待他们进入各行各业成为你未来操纵璃月经济命脉的棋子吗?”
玉衡星猛地扭头看向了千精。
“哎,天权星这句话太伤人了吧,我可没有这么高瞻远瞩的想法。”千精轻笑着摆摆手,“只是我这个人单纯地喜欢小孩,他们几个又这么优秀,我忍不住期待他们的未来而已。”
天权星还没有说话,玉衡星的眼神已经变得非常犀利了。
他凝视着千精,想着有些东西他们自己整理线索推导出来的是真相,可一旦当事人把这个真相坦白出来了,他们就忍不住怀疑这所谓的真相的真实性。
就像是此时千精所说的——他喜欢孩子。
是真的长辈对晚辈的亲昵,还是异心之人对孩童的别有所图?
“别这么看我,玉衡星大人。”千精慢悠悠收回扫视此次葬礼的视线,眼中含笑,“我不就是在陈述你们调查出来的事实吗?和你们想的一样啊,我很喜欢小孩子,璃月这些活蹦乱跳的小东西,不比壁炉之家那些被驯养的家犬有意思?”
壁炉之家是第四席仆人负责的至冬孤儿院,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被愚人众收留,或是成为实验的耗材,又或是成为军队的养料。
或许更多钻石能通过这种程序化的打磨量产出来,但那些成材的孩子们都或多或少有些心理问题,报废率相当高,能一路走到最后且爬上真正高位的,屈指可数。
简而言之就是下限高上限低。耗费巨大且显而易见会被千夫所指。
虽然名誉损失对于愚人众而言不算什么大问题,但是千精比较在意性价比方面的不合适。
他也不是很有兴趣从中分羹,做弊大于利的长远投资。
相比之下璃月这些自由生长的野生矿产就更讨他欢心。
他们生长在拥有无尽可能的环境之中,稍加干预,便能被导向新的未来,大多数时候他们的成就源于自身的努力,但他们总是不会忘记在关键节点带来命运变数的那些人事物的。
因为千精刚好在他们的人生转折点推了他们一把。
或许有他没他对这些孩子的未来影响不大,但千精就是喜欢这种影响不大。这意味着他只需要在最合适的时机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价就能被他们深刻铭记。
而此次他的运气难得,连中四彩,还是璃月的四彩,这让他难得有一种被璃月被岩王帝君眷顾的奇妙满足。毕竟这几位本来只能说是萍水相逢的孩子们在可以被当成孤儿收养的年纪就已经显而易见地脱颖而出。
“好运的是他们还都是天赋异禀且离经叛道的璃月人。”千精心情愉悦地看着眼前两位七星,“我想这应该不用我过多解释什么。”
玉衡星抱起双臂。
能懂。那四个孩子里有三个都算得上是草根逆袭,而唯一的贵族大小姐向往仗剑走天涯。这些璃月的新鲜血液一定程度上也能体现如今的璃月正值阶级动荡的变革。
仙众与凡俗的关系同样也在涉及魔神与群众的祸乱中进一步密切。七星如今也生出了在上一辈看来大逆不道的取代仙人的想法。
但是玉衡星其实不是很想讨论这种一不留神就容易假大空的话题,他只是眯着眼睛盯着千精:“我算是懂了,你这人交朋友的手段就是乘虚而入在目标心里筑巢然后不挪窝吧。”
千精神色惊讶:“这话从何说起?”
千精表情无辜:“我还是会挪窝的,然后留个永远都填补不了的空洞给目标。”
本来还以为千精没听懂自己神奇比喻的玉衡星:“……”
他的拳头很痒。
而他也在此时再一次认清了千精的本质。从上次一同进入秘境时千精那种不遗余力的反复横跳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家伙惯会挖苦和让人愧疚。
感觉他们这堆人都着了千精的道。
不只是那些孩子们。看看刻晴北斗他们离开的样子,有一个算一个被灌注了千精深有苦衷他们要隐忍照顾的想法,分明自己才是因为千精几次深入险境的家伙,却没把千精的利用当成千精对他们性命的不在意,一味地洗脑自己千精信赖他们重视他们才让他们参与种种大事。
玉衡星和天权星也是受害人。这么久过去,他们险些忘记了之前被千精和潘塔罗涅耍得团团转的悲惨过去。想想还是不可思议,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就被带沟里去忽然心疼起千精这个人来了?
这家伙嘴里没一句好话做事没一次吃亏,但包括七星在内的璃月人竟然不约而同觉得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情非得已的情有可原?
更悲哀的是千精刚才承认他会在一个人彻底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干脆利落地抽身离去,独留对方自己消化千精制造的苦果,而玉衡星在听到这话生气的同时,第一想法竟是——
千精都主动提醒过好多次他们了,他们不信千精就是坏人那千精能怎么办,最后真的倒霉了无法挽回了那也是他们自己没能及时清醒及时抽身的缘故,怎么能怪到千精头上呢?
不,也会怪,但是怪了也没用啊,指望一个坚信自己不是好人的东西不做坏事本就是不符合常理的好吗?
所以玉衡星又把拳头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