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踢翻了洗笔桶,混杂着颜料的脏水泼了方才那人一整只皮鞋,外加鞋上方几厘米处的纯黑西装裤脚。
材质笔挺的高级西装裤,显然也不是一位学生能独立负担得起的。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顿时手足无措,干巴巴瞪着眼,盯着脏污的地面。
“对不起,对不起……”试图取下脖子上沾着各色颜料的围裙去擦,抬起的手一顿,恐怕越擦越脏……
“没事,是我离得太近了。”
学生站起来,绞着双手,不安却主动承担错处,"抱歉,你的裤子和鞋子多少钱?我赔你吧。"
学艺术的年轻人家境自然不会太差,但顾越辙这双鞋和裤子都是手工高级定制,对他来讲也是个天文数字了。
顾越辙抖了抖脚上的“泥水”,淡淡道:“你拿这幅画赔给我吧。”
“啊,只要这幅画吗?”年轻学生显然持怀疑态度,但同时内心也松了口气,却依旧礼貌地问了一句,“您确定吗?我的这幅画不值钱的。”
顾越辙瞥了眼身旁的庄汜,“千金难买心头好,要的不是画,而是欣赏画的人。”
庄汜:“……”
行头脏了,也湿了,自然没办法好好亲近一番古镇了。
为表歉意,那幅画被学生找了个圆筒礼盒包起来,顶部还打了个粉色的蝴蝶结。
顾越辙拿手心盖住蝴蝶结,跟在庄汜旁边往停车场方向走。
路边的有一家卖当地特色扎染服饰的小店,庄汜转过头问:“给你买一套,换了?”
店里挂着的衣服料子很粗,穿起来肯定不舒服,顾越辙皱着眉停在店门口的青石板上,高大的alpha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
“快进来。”庄汜已经踏进门口了,扭头招呼他。
顾越辙一咬牙,也就进去了。
小店不大,十几个平方,转一圈就没了。庄汜把脸上的黑色墨镜取下来,拿在手里,认真地、慢悠悠地欣赏……
一条造型狂野的蓝色破洞裤映入眼帘,撑着下巴,驻足良久。
“这条裤子卖得很好,很适合你们的。”店主是一位甜美的omega。
庄汜点点头,看向后头儿,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的顾越辙。他半躬着身体,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抗拒这条造型狂放的精神小伙破洞裤。
“怎么样?我觉得特别适合你!”庄汜咬字十分刻意,眉眼带着浓浓的笑。
“……”顾越辙咬着后槽牙,有些无奈地说:“是嘛?你确定?那你喜欢就好。”
朝店主扬了扬下巴,点着那条裤子说:“拿给我,试一试。”
“算了。”庄汜指着另外一套搭配好的蓝色扎染上衣和裤子,“要这套。”底下还搭配好了一双扎染布鞋,“鞋子一起。”
换好衣服出来,褪去那身古板的衬衫西裤,顾越辙看起来不仅年轻了几岁,还真有一点儿像当地人,除了那一身过分白皙的皮肤。
庄汜点点头,“不错,好看。”
脏衣物和画筒一起装入一个粗布袋子,被顾越辙拎在手里,更像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了。
一直在旁边等候的司机很有眼色地上前,“顾总,我帮你拎着吧。”
顾越辙点头,把袋子给他,又吩咐道:“你去车上等着,我们再逛逛。”
司机听话地离开了,庄汜看着他的背影问:“这是我定的司机?还是你定的司机?他怎么听你的话?”
顾越辙不咸不淡道:“车是你定的,但芸游小镇是我的。”
“……”
扭身往回进入小镇深处,庄汜质问身边的跟屁虫,“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这里?”
顾越辙攥紧了手心的手机,很淡定地解释:“问一下酒店的人不就清楚了。”
庄汜想想也是,很合理的回答。又问:“你今天不忙?”
顾越辙:“还行。”
分岔小路走到尽头,变成了田间的小土路,一眼望过去,四周种植着一大片绿色的农作物。沉浸于大自然中,两人都未搭话了。
迎着山间的凉风,沉默地吹了数分钟,庄汜领头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