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值得吗?
严萝问过自己,她也不清楚了,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她陷得如此之深,如果在此刻放弃,岂不是前功尽弃?
打消了放弃的念头,严萝一如既往地坚持着。
就这样,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了。因为太操劳的原因,严萝的身体逐渐大不如从前,她连保养的机会都没有,也就慢慢地变得整个人越来越粗糙,时间久了,她甚至快要比不上那些乡下一直种地的妇人,站在大街上根本没有人相信她曾经是名满槐阳城的名妓杜婉儿。
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落在身上,严萝不自觉搓了搓双手,粗糙的手面有些剌手,她忍不住心里又一阵悲凉。她很想立即离开这里,不想成为被观察议论的对象,但是,家里目前的困难却让她不得不停留。
严萝不想承认,自从苏府没落,她好像把生活过得一团糟,如今,家里竟然连买米下锅的钱都没有了。如果不是实在寸步难行了,她怎么都不会来求言洛的。
毕竟,借钱这种事情,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苏府的下人见严萝一直站在门口张望,却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觉得有些奇怪,便主动上前来询问:“这位夫人,你是有什么事情吗?我看你一直站在我们许府门口,却一直不说话,是不是找人啊?”
严萝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竟然被直接询问了,她只好微微垂头腼腆道:“我……我找你们家小姐。”
“你跟我们家小姐认识?”下人比较严谨,又问:“那请问该怎么称呼您?”
严萝实在说不出口自己就是杜婉儿,她斟酌了一下才道:“你告诉她,我姓严,叫严萝,我找她是有些事情想请她帮忙。”
“这样啊。”下人说:“那我进去帮您通传一声,不过,夫人,我们家小姐如今还没回来呢,她每天忙着开店,每次回来都特别晚,您可能要先进府等一会了。”
严萝眼睛眨了眨,她道:“没关系,我可以等她。”
闻言,许府的下人进去通传了。
不一会,下人又出来把严萝请了进去。府里只有许老夫人在,她不认识严萝,还以为严萝是许幸的什么朋友,便招待她喝了一些茶,又给她上了一些点心。
看着面前精致的糕点,严萝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说起来,她已经几个月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实在有些馋,但她还要脸面,就算心里再想吃,她也忍着只是象征性地拿起一块尝了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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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忙完店里的事,觉得时间还有些早,言洛顺道去了苏盈盈的学堂一趟,她准备接苏盈盈一起回家。
学堂的伙计认识言洛,看到她便主动把她带了进去。言洛不喜欢总是有人围在自己身边,她让伙计去忙,自己则绕着院子随便逛起来。
不一会儿,学堂下课的铃声响起,原本僻静的院子顿时叽叽喳喳乱成了一锅粥。
听着这些声音,言洛忍不住皱了皱眉,不过,她也没有多言,只是看着孩子们一个个从她身边跑过去。
“盈盈,你今天可真厉害,你的这些功夫真的都是你娘教你的吗?”远处一个清脆的男孩声音传了过来:“下次你能不能教教我,输给你一个女孩子我可真不甘心!”
“段同学。”接下来,苏盈盈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年纪比我小输给我很正常,不要灰心,回家慢慢练,说不定等十年之后你就超过我了呢。”
听这话,男声有些气恼:“十年?你也太小看我了!你放心,用不了一个月!下个月我就能超过你,咱们走着瞧!”
苏盈盈笑呵呵道:“走着瞧就走着瞧……”
从学堂里出来,一眼看到言洛,苏盈盈原本不可一世的表情顿时软成了一团,她笑嘻嘻跑到言洛身边,问道:“娘,你来接我啊?”
“那不然呢。”言洛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她目光落到苏盈盈有些凌乱的头发上,却主动帮苏盈盈整理了一下。
苏盈盈不太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她道:“娘,我们今天打马球了,我用你教给我的那些功夫把所有人都打得落花流水!就连最厉害的段嘉乐都输给了我!”
“段嘉乐是谁?”没听过这个名字,言洛忍不住有些警惕地问道。
苏盈盈却不在意地撇撇嘴:“一个小屁孩,之前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总是欺负我,不过,我才不会让他欺负呢,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到后来,他就连看见我都害怕。这次打马球本来是他的强项,所以他一开始就对我放了狠话,说要好好教训我一顿,没想到哈哈,他反而被我教训了!”
见苏盈盈没什么别的心思,言洛心里放松了一些,她并不反对苏盈盈有喜欢的人,更不会让苏盈盈完全按照她的模板去生活,毕竟,她们两个人本就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经历,她不会强迫苏盈盈,但是,她也坚决不会再让苏盈盈在感情上吃亏了。
从学堂里离开,苏盈盈一路上还是滔滔不绝,恨不得把在学堂里发生的所有有趣的事情都说给言洛听,明明又长了五岁,但她却好像变得更放纵更童真了一些。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就回到了许府。
许府的下人远远看到言洛还有苏盈盈,赶紧过来三言两语把严萝找来的事情说了。
苏盈盈没听过严萝的名字,有些好奇:“娘,严萝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言洛的表情却变得有些严肃,她不清楚严萝为什么会突然找来,而且没有报出她杜婉儿的名号,反而是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知道的名字。
“待会进去看看你就知道了。”言洛回苏盈盈。
……
严萝在许府里等了整整一个下午,她其实是有些局促的,自己如今的打扮和整个许府有些格格不入,简直像一个外来的入侵者,如果不是有求于言洛,她真想落荒而逃。
如坐针毡地待了一下午,终于,她隐约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似乎来自苏盈盈。不知不觉竟然五年了,也不知道苏盈盈是不是又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