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台上,手机屏幕偶有几声消息传来的提示音,微光在浓夜稍显孱弱,屏幕定格在与席文的对话。
席文:多年未见,找个机会聚聚?
梁劲桐:好啊,看你方便,我都行。
会在墓园碰上,梁劲桐也没成想。
一场酣畅的情-事结束,他没开灯,就着零星月光靠坐在床头,点上支烟,说不清是躯体的痛更真实,还是心里的爱被填得更满。
反正,他看着周望津坐过来时,还是把烟拿下来,接了一个带着尼古丁余韵的吻。
烟雾从两人交错的唇间溢出来,迷蒙过周望津的眼睫,他听到周望津声音有些闷哑地跟他说:“不许单独去见他。”
他笑了,尚有水意的双眸一眨不眨,看着面前正因为他跟老同学讲了三句话就吃醋的男人。
好吧,男鬼。
“望哥”他带着丝若隐若无的委屈唤人,在周望津有些阴恻的目光下无辜地开口,半是质问半是埋怨:“你不先哄哄我吗?”
梁劲桐刚话落,就被一双有些僵硬,又有些冷意的双臂缓缓缠住,那一刹他顿觉内心的惆怅与失落在被无限放大,慌乱至极,只想拼命往那个沉默的胸膛处去挤。
也不知道鬼还会不会痛,但他好痛。
这样激烈到振聋发聩的情绪让周望津不知所措,谁让梁劲桐生平就不是个爱哭的人,此时却在他怀里哭得浑身颤抖,让他早就已经停跳的心脏都跟着动了动。
遗爱的眼泪浇熄他正繁茂的怒火,一地湿洳。
“…桐桐,对不起,怪我刚才弄疼你了。是不是我太凶了?好吧我承认,我吃醋了,除了公事,我不喜欢你跟别的男人聊天。”
尤其是一个尚且年轻,事业有成,还单身的男人。
故交。
这段话被他说得温柔,甚至刻意压低了一点声音,贴在梁劲桐耳际,他可以察觉,从见过席文那群人后梁劲桐的情绪就不太好。
梁劲桐确实难过,难过得快晕厥,对于过往的一切,他都无法坦然面对。
看着曾经的同学成家立业,繁育子嗣,日子是甜也好是苦也罢,年近三十逐渐自然地步入中年。
他本来也可以跟爱人从容地牵着手步入中年,然后随着逝水老去,可现在拥抱他的只有一双冰冷的臂膀,他能枕靠的也只有一个静默的胸膛。
这样崩溃的情绪从看到席文的那一刻起就油然而生了。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多年不见,但梁劲桐十分出色的记忆力还是让他在看过去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对面的人。
他高中的同班同学,那些名副其实的少爷,如今s市冉冉升起的商业新贵们。
“桐…劲桐,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一个欲言又止的称谓,拐弯抹角只叫了不近不疏的名字,是席文先打破了彼此之间陷入困顿的面面相觑。
梁劲桐张张嘴,脑中有很长时间的空白,他身旁跟着的周望津也愣住,没想到老同学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是席哥啊。我还好,真是碰巧,竟然在这里碰上你们。来给望哥扫墓吗?”
他笑得很商务,礼貌、亲和而不谄媚,看着席文身后面色都不太好看的几人,选择性忽略不计。
“是,太巧了,我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你。”这句话说得有没有讽刺意味要看个人见解,但席文想,他没有那个意思,就只是单纯感叹于这个意料外的相遇。
他们很尴尬,这种时候,要是换了旁人肯定要寒暄几句,关心有余。不是掏出名片递过去,就是把电话给对方,说: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别客气,同学一场,尽管开口。
对梁劲桐,他们没法。
因为梁总的名号提起来比他们好用太多。
“不用跟他们说太多,桐桐,走吧。”
梁劲桐还想与他客套几句,就听到背后周望津的声音,半点没有见到老同学的喜悦。
他还没打算走,背了只手去拉人,以作安抚。只是抓了半天也没抓到那只冰凉的手,让他疑惑,不得不在几个人的注视下回过头去。
刚转过头,梁劲桐就看到爱人那张不情愿,皱着眉,近乎对此完全抵触的脸。他承认,在周望津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很诱人。
但他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拒绝周望津的提议:“答应你的我可都做了,怎么还不高兴啊?望哥,别这样,就聊一会儿又不会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