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病了要去医院。
那鬼病了要去哪里。
梁劲桐不知道,谁又能知道,这一切都显得太过荒谬,却又无比真实地发生在他眼前。
从前周望津的痛苦他没办法插手,现在周望津的痛苦他也没办法干预。他只能像从前那样拥抱着爱人,头贴着头靠得很紧,让骨头都勒在一处,躯体的疼痛大于心里的疼痛时,心里的痛就显得不算什么了。
“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无论我怎么样去回忆,都想不起一点来。”在他怀里,爱人的声音有些苍白,还带着被痛苦敲击后的震颤:“越去想就越觉得难受,可越难受我就越想找个究竟,桐桐……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紧贴着爱人的头顶,梁劲桐有一种对未知事物无助的惶恐。两只交握相扣的手像两块严丝合缝的拼图一样,甚至不愿意再给空气一丝钻透的缝隙。
他苦涩地笑了笑,很轻地在周望津耳旁说:“望哥,你是不是这两天累着了?缠我缠了那么久才出来见我,在那之前呢?”
周望津摇头:“我记不住了,葬礼一别,到我重新找到你,其中记忆在我脑海中好混乱,甚至包括我们从前的一些事情,我回想起来似乎都……”很难完整地想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梁劲桐安慰道:“你记不住还有我呢,我都记着呢,你记着我就好了。”这其中有几句在安慰别人,又有几句在安慰自己,他也分不清。
他只听到他的爱人回答:“忘不了你,桐桐,因为你才有现在的我。”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昨晚吗?”周望津把话题轻轻从那件事上揭过,并不想给梁劲桐造成太多心理负担。
梁劲桐闻言晃晃脑袋,觉得自己发现爱人回来的证据实在好玩:“没,你咬我的时候就发现了,不过我确实不敢相信。”
“那在寺庙里?”
“我不能在一个和尚面前承认你的存在,望哥,我不确定他对你是否有敌意,如果他要是想收了你,或者把你从我身边送走怎么办?倒不如就那样,让他知道我不会和他有进一步的交谈…”
提起古陀寺那和尚,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可他心思又一转,和尚…既然能看到周望津,那肯定也懂这些东西。
他的说辞倒是让周望津很开心,原来遗爱那么早就在替他着想吗?
果然,他还爱他。
戒指最后被梁劲桐收进了床头柜里,放在那模样款式已经有些老旧,却看起来崭新的戒指盒中。
他实在不敢在这会儿戴上,怕又勾起爱人什么痛苦的,想不起来的回忆。
那双“空无一物”的手被周望津抓着,捧着,看了又看,似乎也觉得缺点什么。牙印早就不在了,既然这样,那就…
“嘶——”
随着梁劲桐一声痛呼倒吸一口凉气,原本戴着戒指的地方,就重新印上了两颗牙印。
“别咬我了…我身上已经很多被你咬出来的印子了。”这句话说得又可怜又委屈,即便如此梁劲桐也没舍得把手彻底抽走,他望哥想牵着,那就牵着吧,咬一口就咬一口,第二口再翻脸也不迟。
但他最后还是有些嗔怪地讲了一句:“你咬完的印子要好久才能消下去,你知不知道?”
他听到周望津笑了,笑得很愉悦,仰头去看他的眼睛,无辜地眨眼睛:“好吧,对不起宝贝,但谁让你那样招蜂引蝶呢?为了我不在看到别人觊觎你时发疯,还是让其他觊觎你的人在看到痕迹时发疯吧。”
不过周望津觉得自己也没做得很过火,只是短暂地存在了几天而已,他也不喜欢留太久,因为他喜欢在第二天重新印一遍。
还好桐桐不知道他怎么想。
“……”光是他说的这些,也足够梁劲桐好一阵无语。
哪里还会有人像周望津一样真心实意对他呢?无非都是些乌合之众,看到他身上的利益,看到他身上有能捞到的油水,为了这些东西来巴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