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和小狗一起睡觉。”他说。
他从不嘴上逞威风的爱人哽了哽:“桐桐,哥跟你开玩笑的。”
梁劲桐笑容很牵强。
他心里有事儿,脚步也跟着慢下来,似乎是看出他写在脸上的心思,周望津走到他面前目露关切:“你怎么了桐桐?”
他停下脚步,看着周望津,沉默好久才决定仰头询问,话说得很缓很缓:“望哥,你家里人是不是早给你烧过这些东西?”
“是有过,出殡那会儿一起烧下来的,后来其实也没什么,也就一些纸钱。”提起家人,周望津的眼睛变得忽明忽暗,扑烁起来。
金黄灯光把他照得很透,唯独看不见那双眼睛。
梁劲桐小声又问:
“那你…你,收到过那些……”
“那些什么?”
“纸扎男,纸扎女。”
“?”
这问题梁劲桐想一路了,周望津病逝时还那样年轻,周女士又一贯疼爱这个长子,以周女士对他的厌恶程度,他不信周望津没收着过。
果然,他看到周望津愣住。
梁劲桐自认不是个矫情人,但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头就像堵了块石头那样,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收到过。”周望津没打算骗人,眼睁睁看着遗爱的身躯在夜风里抖了抖,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不然怎么亮晶晶。
他连忙伸手捧上去,想把那些破碎从梁劲桐眼中收拾干净,盯着那双莹润的眸子,他的心跟着紧了一下,嘴唇开始打架:“桐桐,我,我从来不碰那些。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不碰,我只要你。”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梁劲桐看了眼来电显示,点点头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没什么,你不用解释的望哥,我相信你。”
现在破碎的另有其鬼。
他是真的要回去应酬,那点不愉快不能耽误他赚钱,偏周望津以为是自己没哄好,一来二去哄人哄到梁劲桐答应去墓园看他的日子。
他们下午抵达,直到临近傍晚,墓园都要关门,梁劲桐才下车。
他一手捧着花,一手拎着包,包里都是买的那些小来小去的东西和调酒工具,零零碎碎拎到大门下,他望着上山的路,手有些发颤。
当年就是在这,他被赶出来的。
这座一个坑位费就顶得上一套房的高端墓园奉行祭拜登记制,除却墓主的亲人妻儿外,什么朋友、同学这些搭不上边的社会关系都得登记。
亲人妻儿,梁劲桐哪个都不是。
而他的名字,被周家明令禁止入内。
他想进,就只好等警卫换班时给人塞了两条黄鹤楼,名不正言不顺地混进去。
周望津想问他怎么回事,却被他以时间赶为由搪塞着说回家谈,一人一鬼这对债侣直奔周望津墓位。
他也没想到,都这么晚了,还能有人与他一样来扫墓。
更没想到,能在周望津的墓前碰上熟人。
背后异响传来,他转过身,席文那张脸映入眼帘。
刹那间,梁劲桐浑身的血液在此刻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