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面积不大,深蓝色的墙壁和灰色的地板缝里渗出冷冽的气息。这艘巡航舰服役已经有些年头,被抓到这里来又被押着出去的各类人员不在少数,有的是奥里昂人,有的则是潜伏在内的间谍。
大多数要么被留着一口气抬出去,要么鬼哭狼号精神错乱地被推出去。数年来从这里被送上联邦法庭的犯人数不胜数。
遣散了围观的军官们,早已记不清处决过多少重大案件的景宴上将,熟门熟路地坐在审讯席上,目光锐利如箭,直直刺向对面垂头不语的少年。
时南秋双手被缚住,坐在特制的犯人椅上,从刚进来的那一刻便被挂上了锁,柔顺的头发垂在面前遮住了眉眼,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半天,最终还是景宴先冷冷开口。
“你想杀了瓦洛克教授吗?”
时南秋嘴唇动了动,没吭声。
“很快就是联邦纪念日庆典,整个鸢尾座都进入了戒严模式,你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目的是什么?”景宴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上了强势的威压。
“还是说……因为我训斥了你,你记恨在心,于是顶着上将配偶的身份下手,一箭双雕?”
“不!不……”时南秋终于有了反应,他拼命摇摇头,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
“我没有,没有想要伤害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
眼泪“啪嗒”砸到桌面上,开出一朵小水花。
怎么动不动就哭?景宴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时南秋,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太过分的人仿佛是他?
景宴自有记忆以来就在枪炮声中长大,靠着铁血手腕强硬行事,一步步走到今天,对这种不受自己掌控的局面相当厌恶。
“如果你坚持不说原因……”景宴压下心中的异样感,手指轻叩桌面,观察着时南秋的表情,“那我就只好依法走拘禁程序,到那时你想说都没有机会了。”
不知过了多久,beta才张了张嘴,嗫嚅着开口。
“我没有想杀教授……我只想让他离开或者休养一段时间。”
“原因。”
“……因为,实操测试。”
景宴眉毛深深皱起来:“因为一次实操成绩,你就对自己的教授下手?时南秋,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荒谬了吗?”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理由。”景宴语气咄咄,寸步不让,“我要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
时南秋抬起头来看向景宴,眼圈红红的,汗湿的头发一缕一缕耷拉在眉眼间,因为双手被缚住了也没有办法拨开。他的脸色逐渐灰败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上将,你还记得吗?在银河军校的时候,你说过我只有赢下联赛进入银河军团,才配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
景宴以为他指的是自己失忆的那三年间发生的事情,下意识就想否认,话到嘴边顿了顿,恍然回忆起似乎正是不久前在军校的校友栏前,自己对时南秋说过的一番话。
“这跟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上将,我上次的实测成绩是第十三名,二十个人里的第十三名。”时南秋自嘲般地笑了笑,“您很清楚,我这样的成绩,怎么可能赢下比赛进入银河军团呢?”
没等景宴开口,时南秋将桌下被缚的双手轻轻抬到桌面上来,景宴这才发现他两只手一直紧紧地握着,用力到指尖发白,似乎在极力忍耐着情绪。
“打不赢毕业联赛,就只能申请优秀毕业生的名额推荐……瓦洛克教授一向不喜欢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