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律有典:凡將妻妾受財典雇与人为妻妾者,杖八十。”
主薄不禁要拍案叫绝!
庄稼汉脸上由黑转红,人家总说凡事能忍则忍,就算是忍也比报官强,庄稼汉大牛才算明白这个道理,
阴阳无道,黑的能说成白的!
大牛是苦主,却被郝师爷变成了卖妻换钱的罪人!
这世道还有个道理吗?
“不再想想了?”县丞吞咽口吐沫。
“不用再审了,板上钉钉。”郝师爷笑了笑,“地儿旱了一年,今年又遭蝗灾,谁都吃不上饭,为了口吃的卖妻,合理。这时节比不上太平时,情有可原,不若打二十杖算了。”
“好。”县丞將令签一掷,“杖二十!”
郝师爷拉过衙役,在耳边轻声道,
“打盆。”
庄稼汉被拉下去,连挣扎都不挣扎了,两只牛眼死死瞪著郝师爷,仇似深海!
郝师爷隔空点了下主薄,
“这俩人无罪了,你去送送吧。”
主薄会意,扶起丟了神魂的牙人,身后跟著妇人行出县衙。
县衙门缓缓合上。
不一会儿,主薄推门而入,堂內衙役都散了,但一眾左贰官没撤,
“郝师爷!这顿吃的是真饱啊!”
主薄搓著手,“都放到后堂了,足足这个数!”伸出两根手指,前后一翻。
“这群干牙行的是真他娘有钱!”县丞重重一拍大腿,“这么多现银说拿出来就拿出来?!我这官都不想做了,不如去做牙行!郝师爷!真有你的!”
郝师爷挥挥手,“照例我拿一半,你们分一半,县丞四,主薄、典史你们几个分四,其一成半给衙役们分了,剩下半成,你晓得。”
“成!”县丞和主薄连连点头,没人对郝师爷的分赃不满,如此把戏,他们玩过成百上千次了!
“还得是跟著您混啊!我生怕太爷走了,把您也给带走了!”县丞搓手,“没有您,衙门都转不动了!”
“是是是。”
主薄连声附和。
郝师爷脸上没有一丝得意,不无忧虑看著外头的天,闷热到人是重影儿的。
“世道艰难,我们协力同心吧。”
俩人,俩骑,马蹄轻。
前马白额入口至齿,马上人年约二十上下,头戴乌纱帽,乌纱帽下面容方正,目有神光,身穿青色盘领袍,前心后背各贴著方型“鸂鶒”补子,鸂鶒又叫紫鸳鸯,象徵著君臣协力同心。
“老爷,前头便是益都县了,要不先歇歇再入衙?”
隨侍勒马,在胡宗宪身后停住。
胡宗宪覷了隨侍一眼,
“我若是要歇息,为何换上官服?”
说罢,拍马骑进县內。
隨侍嘆口气,这位爷不好伺候啊,爷是嘉靖十七年进士,又在刑部观政了两年,如今被授官青州府益都县,
老爷如今是。。。那。。。那句话怎么说来著?隨侍咋想都没想起来。
揉了揉被磨肿的髀肉,“老爷!您等会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