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乏了,下午內阁朕就不去了,让他们商量著来吧。”
“小的去传话。”
“去吧。”
嘉靖挥挥手。
再拿起胡宗宪奏疏,龙眸却不落在字儿上。
谁也猜不准这位聪明绝顶陛下的心思!
“陛下如何想的还用猜?爹!您真是老糊涂了!”
胖成个球儿的严世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瞧向老爹严嵩。严世蕃闭上的那只眼是坏的。
“安南军费您以为是兵部要啊?”
“自然不是,”严嵩缓缓开口,“是郭勛要。”
“呵,”任谁说话,严世蕃都要嘲笑一声再开口,连他亲爹也躲不过,“更不是了。爹,您想想,要安南军费的是不是陛下!”
“这还用你说?安南大捷,陛下要拿著钱去犒军,当然是陛下要这钱了。”
“爹,咱说得不是一回事。”
严世蕃一屁股坐在圈椅上,圈椅嘎吱作响,严世蕃生怕坐不坏,大腚又特意挪动两下,圈椅反而不响了。
严嵩竖起耳朵,正静等著儿子高见,严世蕃又不提这事了,提溜起一串葡萄,张嘴就啃,溢出的汁水溅了一身。
“爹,我在都督府做不下去了,这地儿已没油水可捞,各关节卡要严丝合缝,儿子挤不进去,更无从上进之途,再待几年,我就要待废了。”
严嵩皱皱眉:“你想去哪?”
严世蕃好的那只独眼大亮:“我想做顺天府治中!”
“我还想当內阁首辅呢!你爹有这个能耐吗?!还顺天府治中!”
如果说户部府仓大使当得上肥缺二字,那顺天府治中则是天胡。顺天府设在京城,掌京畿刑名田谷,顺天府府尹、府丞向上对接,实际地面上的事归治中管,每天一走一过,够外地府知府干上一年!
人人知道的好差事,能轮得到严世蕃吗?
严世蕃身子前倾,“嘎吱嘎吱”,圈椅不堪重负,
“爹,您现在没能耐,保不准明年就有能耐了。”
严嵩听出了別样的意味,
“你什么意思?”
“静观其变。”严世蕃忌惮的看向內阁方向,“夏言要开杀了。”
日晷刻度过了未时。
夏言,翟鑾,张瓚,王杲四人已坐进內阁。
除了他们,还有一人披著纯黑兔毫大氅,坐在正中稍东侧的位置,
此人是代天而来的大璫,司礼监掌印太监郑迁。
“公公,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开始了?”
郑迁长得星眉剑目一副好皮囊,半点不像阉人,微微点头,
“全听夏阁老的。”
张瓚蓄势待发,
一看王杲这死样就知道,只要再压压他,他就会把钱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