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张瓚事发后,国公府最气派的乌头大门再没打开过,下人能不出则不出,实在有事要出府也是走后门。为迎王廷相,乌头大门近些天来头一遭开了!
王廷相走过甬道,发现左右的大染缸全被撤走。
被引到西暖阁,“王大人,老爷等您呢。”下人躬身退下。
推门而入,奇怪的味道熏得王廷相紧皱眉头。
郭勛只著褌裤,光著上半身,穿著朝服的郭勛威仪不可直视,而现在,他只是个寒酸老头子。
“子衡!你好狠啊!是你让樊继祖大开城门,陷了辽东府?!”郭勛衝到王廷相面前,“你为升官发財寡廉鲜耻,不择手段!”
王廷相怒道:“郭大人,你说什么呢?!你以为辽东府的事是有人故意做得?!”
郭勛愣住,瞅了王廷相好半天,强烈的恐惧和心慌侵占全身,紧接著尖声道,
“就是你做的!”
“胡说!我看你是疯了!”王廷相甩袖便要走,郭勛一把拉住王廷相。
“郭大人,你这是何意?!”
“子衡救我!”
郭勛怕极!
王廷相不知郭勛唱的是哪出戏,仍正声道:“你办好清军役的事才是救你。”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啊!”郭勛身子如筛糠,怕绝不是装的,“不行!军役绝不能清!最起码,现在不能清!”
听到这话,王廷相一下甩开郭勛,因力道太大把郭勛掀倒在地,见郭勛在地上挣扎,王廷相眼中闪过不忍,但转瞬之间,眼中的不忍被浓浓的失望替代。
手指郭勛头顶的“五世辅国”,
“武定侯隨太祖皇帝南征北討,克復天下!一身伤疤叫太祖皇帝看著落泪,怎会有你这种后人!简直是毁了武定侯的一世英名!
不清军役?呵呵,辽东府的事还不算教训吗?难道非要韃子打到你面前,大明一百七十年社稷毁於一旦,你才会醒悟吗?!”
郭勛颤抖回头,仰著脖子看嘉靖亲题的“五世辅国”,桌案上还摆著颂郭英从龙之功的《英烈传》,郭勛猛地身子一抖,
“你別在我面前装忠臣!我毁了大明社稷?你们毁了大明社稷才是!”
王廷相被气笑,如此顛倒黑白之人世间罕有,
“你死护著这脓疮不被挑破,反成忠臣了?郭大人,我告诉你,就算你拦著,这事我一个人也要做成!”
“我且问你,清了军役又能如何?”
王廷相挺直脊背,正声道:“大明儘是能战之兵!韃子再不敢犯边叩关!库银不会被一群蛇鼠之辈盘削!”
“小儿!你懂什么?!”郭勛粗暴打断,披头散髮,抬手颤抖指著王廷相,“你该去看看太祖是如何废掉的丞相!更该去看看蓝玉案!
来人!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