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为圣人之后!“
“严惩卖国贼!“
“严惩不贷!“
“请朝廷为小民做主!“
此时,太子朱標在衍圣公及地方官员的陪同下,缓步登台。
他的出现,让喧譁的广场迅速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这位年轻储君身上。
朱標行至台前,目光扫过台下民眾,朗声道:“乡民们!学子们!圣人云:#039;政者,正也。#039;孔府乃圣人之后,更当恪守礼法,为天下先。今有府中不肖之徒,倚仗门第,祸乱乡里,此非圣人之过,乃恶僕欺主,玷污圣名!“
他一挥手,侍从抬上几口大箱。箱盖开启,露出部分地契、帐册。
“陛下有旨:凡查实被侵夺之田產,一律发还原主!孔府名下田亩,亦需严格依制清理,超额部分收归官有!朝廷將派专员,重丈曲阜田亩,釐清税赋,以安民生!“
台下先是一静,隨即爆发出阵阵欢呼。
“陛下圣明!“
“太子殿下千岁!“
人群爆发出震天欢呼。
声浪此起彼伏。
此刻,民眾感念的是朝廷的公正,是皇帝与太子整顿纲纪的决心。
这场针对千年世家的谨慎而坚决的整顿,在山东乃至天下士林中都引发了巨大震动。
朱標望著台下那一张张激动而又充满期盼的面孔,眼神深邃。
这一次,他要让天下人明白:即便圣人之后,通敌卖国也绝不姑息!
此事不仅仅关乎国本,牵一髮而动全身,但整肃积弊、巩固皇权才是重中之重!
而对江南那些与残元暗通款曲的商人,清算才刚刚开始!
……
当北方边镇军营的夜空被肃整军纪的行动悄然打破时,更南方的江南水乡,却依旧沉醉在一片笙歌燕舞的慵懒之中。
范府夜宴的余韵尚未散尽。
空气里交织著陈年雕与精细茶点的甜腻香气,精致的瓷器和银筷散乱地搁置在案几上,被暖阁內的灯火映照出温润的光泽。
几个侍女正轻手轻脚地收拾著残局,她们的脚步像猫一样无声,生怕惊扰了內室的主人。
范文石,这位在酒宴上能挥斥方遒,几句话便能影响数省漕粮定价、乃至关乎朝廷漕运顺畅的江南巨贾,此刻已在锦帐绣被之中酣然入梦。
他的呼吸平稳而深长,带著一种对自身地位和財富壁垒根深蒂固的自信,却不知道自己,连带整个家族的性命,都將迎来终结。
……
丑时三刻。
夜风带著湿冷的水汽,从纵横的河巷间穿过,吹动岸边的垂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突然,一种有別於风声的、更具压迫感的声音,从黑暗的河道与街巷深处传来。
那是船桨破开水波与脚步踏过青石板的混合声响,轻,却带著一种整齐划一的、令人心悸的韵律。
紧接著,一艘艘乌篷船如同鬼船般从交错的水道中悄然滑出,稳稳靠岸。
与此同时,一道道黑色的身影从四面八方的街角巷陌里无声地显现,如同潮水漫过堤岸,迅速而有序地控制了所有通道。
他们並未点燃火把,只有兵刃偶尔反射出的点点寒光,揭示著这群不速之客的身份。
目標,直指河畔那座最为气派的范府。
走在这支肃杀队伍最前方的,是一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的年轻亲王。
他並未穿著正式的亲王蟒袍,而是一身利於行动的暗色劲装,外罩一件玄色斗篷,但眉宇间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与杀伐决断的威势,却比任何华服都更具压迫感。
正是燕王,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