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你確定没看错?”范文石厉声问,“哪来的兵?打的什么旗?谁带的头?”
“天……天太黑,旗號没看清……”老管家浑身抖得像筛糠,牙磕得咯咯响,“可……可那些人太凶了,盔甲也亮得晃眼,不像寻常卫所的那些孬兵……领头那个,派头……派头大得嚇人,像……像是王爷的架势!”
王爷的架势?!
这话像一道黑霹雳,咔嚓一下砸在范文石头顶上。
刚才还让宿醉弄得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子被这极度的恐惧给浇清醒了。
不是本地兵。
是朝廷的精锐!是奉旨前来!
是燕王朱棣!
他自己干过什么,心里跟明镜似的。
仗著江南有钱有势,暗地里勾连残元,倒腾朝廷严禁的货殖,偷漏税赋,乃至窥探国策。
上下打点,从省里的大官到县里的小吏,他一直觉得这事儿做得严实,地方上有官护著,京城里也有人,自己能安安稳稳把这生意传下去。
那个受命而来的燕王,虽说年轻,可代表的是朝廷法度,是那位乞丐皇帝皇帝朱元璋的意志!
可这会儿,范文石明白了,他错了,错大发了!
这不是寻常的查办,这是皇帝要彻底清算!
现在,这法度的铁拳,总算砸到他头上了!
“快!快!”范文石很快醒过神,扯著嗓子疯喊起来。
怕到极点,范文石反倒生出几分困兽犹斗的狠厉。
他门儿清,朝廷既然动了真格,就绝不会留情,投降或许能多活片刻,但最终难逃国法!
唯一的侥倖,就是拼死製造混乱!
只要把事儿闹大,闹到遮不住盖不了。消息总能传出去,传到那些与他有牵连的官员耳中,他们为了自保,或许会设法转圜!
“对!想办法顶住,先让我毁掉帐簿!”范文石眼里冒著光,那是赌徒输红眼、押上最后一注的疯狂。
“只要没了帐簿,拿不到证据,他们就拿我没办法!”
他自己连鞋都顾不上穿,跌跌撞撞衝进臥室连著的书房。他得去把最要命的那本帐册烧了。
……
“放!”
朱棣冷声道。
霎时间,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带著朝廷的威严,朝著院內负隅顽抗之徒覆盖过去。
箭下得像疾风骤雨。
范家护院人数虽眾,平素在地方上欺压良善、好勇斗狠,可何时见过这等朝廷经制精锐的森严战阵?
他们的抵抗,在这训练有素的新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划破夜空。
一个接一个的护院,被精准的箭矢射中要害,纷纷从藏身处栽倒下来。
这场由朝廷主导、剷除奸恶的执法行动,以雷霆万钧之势展开!
深更半夜,江南水乡温润的空气里,骤然混进了刺鼻的血腥与硝烟的味道。
汤和训练出的新军精锐,此刻完美展现了他们被期望的效能,成为皇帝手中清除积弊、重整纲纪的锋利工具。
而燕王朱棣,则忠实地执行著他的父皇、洪武皇帝朱元璋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