饵已下,网已张,就看看…是哪条沉不住气的鱼,最先跳出来了。
几十口沉重的银箱几乎占据了厅堂大半空间,白花花的银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府众人站在箱前,神情恍惚,仿佛置身梦境。
如冬指挥着人将最后一箱放稳妥,这才走到林知节面前,恭敬福身,开口复述主子的话:
“林老爷,我家小姐有言:‘这十年林家被人当肥羊宰,是你们自己蠢钝如猪,识人不清!这笔烂账,休想算在本小姐头上。’”
林知节身躯微震,老脸一热,却无半分不忿,唯有深深的羞愧涌上心头。
是啊,若非他们无能疏忽,怎会让骗子钻了空子十年?
如冬继续道:“如今这两批银子,小姐说了,权当是投石。”
“投石问路也好,投石填坑也罢。小姐的意思很明白:这金山银山砸下去,若林家还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重振不了门楣,做不回当年那个能在金陵城挺直腰杆的林家”
如冬微微一顿,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林家人,语速放缓,字字如冰:
“那便趁早卷铺盖滚蛋!省得杵在金陵碍眼,丢人现世!小姐眼中,可容不得半点废物点心当亲戚!”
这话毒!
然而,厅堂内一片死寂后,响起的却是林子渊哽咽却坚定的声音:“如冬姑娘,请请回禀表姐!今日之言,林家人刻骨铭心!若不能重振门楣,我林子渊第一个无颜苟活,自去跳了护城河!”
“对!宁丫头骂得对!”林知节老泪纵横,“是我们无能!这银子是林家翻身的命根子!要是再立不起来,不用宁丫头赶,老夫自己找根麻绳了断!”
林晚棠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嗬嗬声,用力点头。
林家,终于可以大施拳脚了。
谢桑宁这番话虽诛心,却是不争的事实!
给了金山银山还站不起来?那不如趁早去死!
银子!银子!银子!
在庆国,没有银子开路,才高八斗也寸步难行!
科举、打点、人脉哪一样不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林家老大林子深,谢桑宁的大表哥,满腹经纶又如何?
家道中落,连金陵的官学都上不了,没有银子疏通关系,只能被逼到穷乡僻壤,和寒门学子挤破头争那寥寥无几的乡贡名额!
离家三载,前途渺茫。
如今有了钱,便能替他打点!
什么清高?什么不该走捷径?
呵!
当所有竞争者都在抄近道、攀高枝时,你有通天梯却偏要赤脚爬山?
那不是清高,是愚蠢!是自绝前程!
想改变这不公的世道?
行!
先想方设法爬到那制定规则的位置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