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悬梁了!就在就在西六所后头,挨着旧库房那间放破烂的屋子里!”
德才一口气说完,头垂得更低了。
“什么?!”德胜听了,心猛地往下一沉!
难道是难道小全子是那个传信的同伙?
事儿办成了,知道自己露馅在即,躲不过去,干脆自我了断了?
德胜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子惋惜。
哎!一看就是个新跟了大小姐没多久的生瓜蛋子!沉不住气!
大小姐的规矩,德胜门儿清!
每次传话、办事,第一铁律就是:保命!完完整整地给本小姐活着回来!本小姐砸那么多银子培养你们,不是让你们完成一个任务就报废了的,命没了,就是糟蹋本小姐的银子!蠢货!
估计这小全子,真以为自己是单枪匹马,没辙了,才走了这条绝路。
真是个傻孩子!德胜心里一阵唏嘘。
“走!”德胜当机立断,“带为师过去看看!”
他心里还存着一丝念想:万一万一还有口气儿呢?
或者,至少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给他换个体面点的去处,别让这孩子曝尸荒野,被野狗拖了去。
德才喏喏的应了声“是”,赶紧在前头领路。
两人一路疾行,脚步匆匆,直奔西六所后面那个偏僻的鸟不拉屎的角落。
德胜一步跨进去,目光锐利如鹰,瞬间就锁定了房梁上悬挂着的那具小小身躯——正是小全子。
少年太监的身体已经僵硬发直,脚尖离地一小段距离,晃晃悠悠的。
地上倒着一个缺了腿的破板凳。
德胜没急着叫人放下,反而走近了几步,眯着眼,仔细打量着小全子的脖颈。
那勒痕深陷进皮肉里,颜色紫黑,看着就骇人。
但德胜这老油条,在宫里摸爬滚打几十年,什么腌臜事没见过?
他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咦”了一声。
不对劲!
德才
这勒痕太靠上了!
而且脖子后面,索沟的走向有点怪!
自缢的人,脖子上的索沟通常是斜着向上的,在颈后或者耳后交叉或是分开。
可小全子这颈后那部分痕迹又深又平直,倒像是被人从后面用绳子或带子猛地勒住,死死往后拖拽留下的!
德胜的心跳漏了一拍,眼神瞬间变得幽深。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旁边垂手肃立、脸色依旧惨白的徒弟德才。
“德才,”德胜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像是在拉家常,“你一来就瞅见他挂这儿了?当时这儿还有旁人没有?”
德才的头一直埋得低低的,闻言身体似乎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声音带着点发紧:“回回师傅话,徒弟一来就看见小全子就这样了。”
“当时这屋子破破烂烂的,就他一个没没瞅见其他人。”